姜颂钦叼着玫瑰跨上脚踏车,一开拍,面对镜头开始向前骑去。他一心三用,要小心不翻车,要假装很愉快,还要注意不让玫瑰掉下……老天!这还真蠢!他很想痛殴想出这鬼剧本的人,就算要呼应歌词也不用做到这地步吧!
嘴上的玫瑰梗有点松动,他赶忙将唇抿紧,突然一阵痛楚传来,他反射性松口,玫瑰落地,脚踏车则还在失控往前冲。
前方的工作人员赶忙握住龙头助车停住,陈导高声问:「发生什么事?」
一人指着姜颂钦惊呼:「啊,你的嘴唇在流血!」
现场顿时一阵混乱,小吴首先冲上前,拿面纸给他压唇。
陈导也上前察看,随即反应过来,怒骂:「是哪个白痴买的玫瑰?!为什么不检查花梗上的刺有没有全部除干净!小梅,是不是你?」
在旁的助理小妹吓得面无血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颤声道:「对、对不起,我以为店里卖的玫瑰刺都一定有仔细剪除了……」
「错就错了,还找借口!」接连的不顺,陈导气得快喷火了。
姜颂钦出面缓颊:「陈导,没关系,只是一点小伤,马上就能拍了。」
陈导额上青筋跳动,但也明白在这跳脚只是浪费时间,吐了口恶气,瞪着她说:「愣着干嘛?还不快再去买朵新玫瑰!」
助理小妹连忙称是,感激地望姜颂钦一眼,拔腿跑了。
「唉,今天怎么这么多状况!」陈导叹完也转身离开。
小吴拿药箱处理姜颂钦的伤口,见并不严重就放下心来,随口道:「幸好没要拍吻戏,不然就有点麻烦了。」
因为路雪莎是以清纯玉女的形象出道,MV中的尺度仅止于拥抱而已。
那句玩笑话却使姜颂钦暗自一皱眉头。会影响接吻吗……
察觉他的出神,小吴关心问道:「怎么了吗?」
「没事。」他呼了口气,造成一团白气。
直到再次投入工作中,适才脑中那个念头依然挥之不去。
没来由的,他异常想念起远在台湾的袁小悦,归心似箭。
☆☆☆
回到台湾时,他的唇伤早已痊愈,但那念头却像鬼附身一样还未离去。
而在不知不觉间,它已被掐头去尾,只剩最关键的那两个字了,也就是接吻接吻接吻接吻……shit!够了!他才不会让自己像个欲求不满的可悲家伙,虽然他的确很多天没见到她了,也不可能出现这么猴急难看的内心戏!
不过他们的进展照这样下去,也实在太慢了点。
他不想躁进,然而他受够了明明成了男女朋友还连见一面都那么难得。可以的话,他真希望天天把她拴在身边,而不是连牵手都只能在家中牵。
归国后,他有两天休假,原本想利用这珍贵机会培养感情,无奈天不从人愿,这两天正好都是平常天,她下班回来吃完晚饭就只剩下稀少的时间。
「干脆辞职回家让我养好了。」他小声嘀咕。
对座的她没听清楚,问道:「你说什么?」
他撇撇嘴,不太甘愿地说:「没什么。」
其实他知道她家根本不缺她那份微薄薪水,她只是喜欢那份工作而已。她家境宽裕,她爸去世后留下一笔为数不小的遗产,其中还包括位于台北的热门地段、用以出租的房地产,她们家光收房租就不愁吃穿了,所以她妈才能长年赋闲在家这么悠哉。但是怎么会有人这么无聊喜欢工作?甚至把工作带回家做到现在,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半冷落了坐她对面的男朋友。难道她以为像现在这样隔着一张桌子,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就能充作情人间的约会了?
「你老板给的薪水又不高,还要你超时工作,有没有人性。」他半是在帮她打抱不平,半是在暗示她赶快反抗争取时间。
「喔,不是啦。」她笑着解释:「这不是工作,是我自己爱做的。」
他倾身观看她在面前纸上画了一堆连在一起的难解符号,像画又不像画的。「你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十字绣的设计图,到时候绣出来会是只小猫,我打算最后把它缝成一个小抱枕。我老板说,以后店里有个小展示架可以空出来给我,说不定我也有机会卖掉自己的作品喔!」她笑容满面,乐于跟他分享这些心情。
虽然他经常忙于工作,不过她并不会感到不满或寂寞,大概是因为从认识以来她就很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了吧。想想她以前住学校宿舍时,他们有时十天半个月才见一次面,现在就算不能随时在一起,每天也一定会通好几通电话。
她不清楚这样随遇而安的心态是不是正常,不过她可以确定自己是真的喜欢这个男人,也享受跟他在一起的自在和愉快。这种因深刻熟悉造就的独特亲密,除了相识多年的他,没有任何人能给予。
而看着她说话时双眼发亮,他简直要嫉妒起她对手工艺的热爱了。
她支着下巴紧盯面前图稿,沉吟良久,像在想接下来怎么下笔比较好,然后放下笔,拿起一旁的水果糖罐,打开罐盖,「哐啷哐啷」自罐口摇出糖来。
她喜欢在思考时吃可以含很久的糖果,听说这样可以刺激灵感,虽然他觉得那只是她想吃糖的借口。只见她倒出一颗黄色糖果,然后倒回去,再倒出一颗红色的,又倒回去……
「你是要吃糖还是玩糖?」他忍不住问了。
「当然是吃糖。」她还是很认真的在重复那个动作。「我在找绿色的。」
「有什么特别?」
「是哈密瓜的。」总算找到一颗绿色的,她将其送入口中,眯起了眼,很满足的样子。「这个口味最好吃。」
他闻言笑了。「你把好吃的都吃完了,剩下的怎么办?」没听过这种吃法。
「不会呀,其它口味我也满喜欢的,只是没那么喜欢而已。喔……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唯一不喜欢的就是薄荷口味。」她看向他。「你喜欢薄荷吗?」
「我可以帮你把剩下的薄荷口味吃完,如果这是你要问的。」
「好啊,谢谢。」她面露笑容,嘴里甜,心里也甜,因为他虽然一脸施恩模样,语气中却有着宠爱。
两人的对话就此告一段落,她拿起笔,专心工作起来,不知是被糖果还是他激发了创作力,这一次她越画越顺,最后进入忘我状态。
他双臂环胸,将左腿横跨到右腿上,过了一会儿,又将右腿横跨到左腿上……全身上下每一个动作在在放射无聊电波,她的接收器却已故障。
后来,他干脆站起身,走到厨房,拿杯子、倒水、喝水,末了还顺手洗了杯子,回来时,她居然还是维持原来的姿势,头也没抬过。
他慢慢眯起双眼,越来越不爽了。
此时,她忽然伸出左手向旁摸索,抓了糖果罐机械性地倒一颗、放回去、倒一颗、放回去……最后将终于现身的绿色糖果塞到嘴里。
不只知道吃糖,还知道挑糖,却不知道注意一下他的动态?!这可恶的女人,对图稿专心一志,甚至对鹦鹉都能如此,却独独忽略他。
他在心中冷哼一声,心想没差,反正他也不是没办法引起她的注意。
他慢慢走到她身边,一手按着她的椅背,身体低倾,跟她靠得极近极近……
「小悦。」他轻轻叫她的名字。
近在耳边的呼唤令她倏然回头——而他就在那一瞬间,吻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