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两个多喝了几杯,已经撑不住先睡了。」
他心中窃喜。很好,没其它人在旁边,说话方便多了。「烟火好看吗?」
「嗯,非常壮观!」她兴奋笑道:「可惜我的手机没有照相功能,不然就可以传给你看了。真的很美很美!」言下不胜惋惜。
「没关系,你喜欢就好。」他语调自然地说出早已拟定的台词:「就当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
「谢谢,这礼物太棒了。」她语中笑意浓浓。「够我幸福到年底了。」
那反应使他满意地暗自点头。不枉他筹备了那么久,还费尽心力才订到异常抢手的烟火套房。哼哼,这计画简直可说是天衣无缝了。
他故意以玩笑似的轻松语气说:「那我是不是也该向你要一样礼物?」
「好啊,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办法弄到的都可以。」
千方百计,就为她这句话。
好极了,一切都按照他写的剧本来,现在该他演出了。他深吸一口气,很懊恼地发现自己居然很紧张,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他想,就算是第一次举办演唱会他也没这么紧张,喉咙紧缩得差点难以成言,停顿几秒,才微哑开口:
「我要你当我的女朋友。」说出口了!
情绪的弦在瞬间紧绷到极限,就算飘来一根稻草都能使之绷断,心脏敲击的力量让胸口都痛了,他屏息以待,直到听见——嘟嘟嘟、嘟嘟嘟……
倏然将手机拿离耳朵,他不敢置信,用力地、恶狠狠地瞪着它。
有没有搞错?!她她她她她——竟敢挂、他、电、话!
☆
怎么回事?袁小悦盯着手上发出嘟嘟声的手机,眉头因不解而蹙了一下。检查收讯虽没满格,但还不至于断讯啊,是线路突然出问题吗?
到收讯好点的窗边去打好了,比较保险。她起身正欲走向窗边,耳中听到咚的一声轻响,转头一望,是睡在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不小心把床上多的那个枕头扫到地上了。走到床边捡起枕头,听到床上的妈妈咕哝了几句梦话,她微微一笑,上前替她将被子拢好,又到干妈身边把床头小灯关掉。
一切就绪,她走到窗边,倚着窗台,对着手机按下记忆键。
单调的拨打声使夜晚显得更寂静,她闭上眼,想着电话那头的人。
几经思量之后,她想自己还是试着把他当成大哥就好,因为现在这样很好,无论是他们两家的关系或是他们的关系,她一点都不想搞砸。
或许未来会有所改变,不过现阶段就暂时维持现状吧!只是她担心,洞悉自己的心思之后,她还能像以往那样跟他自然融洽吗?摸摸微皱的眉心,她不太肯定,所以有点伤脑筋。唉,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还是希望自己不要开窍比较好。
铃响了五次还没人接听,她正自奇怪,电话就通了。
「……」
「喂?」怎么没声音?她不太确定地看了看手机萤幕,状态是「通话中」啊。「喂?喂?姜大哥?有听到吗?」
「……你刚才为什么突然挂电话?」
是错觉吗?他的声音怎么像在压抑什么?她疑惑地想。「我没挂断啦,刚才好像是线路还是收讯出问题,我这边也同时断掉了。」
他沉默一会儿,问道:「是吗?」
耶?他是不是很在意啊?她有点好笑。「不然我怎么会自己再打电话给你?」
他又沉默一会儿,有点闷闷地问:「那我的最后一句话,你有没有听到?」
「哪句话?」她认真地想了想。「啊,对了,我们说到新年礼物嘛。后来你有说你想要什么吗?」
「我说了。」
「是什么?」
他第三度沉默了。
「姜大哥?」他好像有点不对劲耶。「你怎么了?」
「你认为我该不该再说一次?」
这是什么问题?她愣了一下,没听出里头的试探之意,直爽地说:「你尽管说没关系啊。放心啦,只要是我能给的,我一定给你。」
「那你听好了。」他一字一字慢慢地说:「我要你当我的女朋友。」
托无故断讯的福,适才他心中的怒火已把所有紧张烧光,虽然现在心脏还是坐在云霄飞车上,但至少声音平稳,不会泄露情绪。
话抛出去了,对方的回应是——一片沉默。
他心头一紧,想也没想就对着话筒吼:「不准挂我电话!」
「……啊?」她终于从严重呆滞中回神。「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
「少来,你一定有听到!」休想他说第三次!
「呃,我、我好像是有听到……」她嗫嚅:「可是……我好像听错了……」
他气道:「我又不是口齿不清,你也没有听觉障碍,怎么会听错!」
气氛冷凝,过了好半天,她讷讷说了句:「那我看我一定也喝醉了。」
这反应是吉是凶?他的心又凉又热,像丢到平底锅里油煎的冷冻肉,噗兹噗兹,随热油无助颤动,最后恼羞成怒!
「不准你醉!听到没?!」他用凶恶的语气掩饰自己的气急败坏。「别忘了你答应过什么礼物都可以,你敢反悔试试看!」
她没说要反悔呀,只是……只是她千想万想也没想过他会要这个当礼物。呆望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她手握手机,嘴巴张得大大的,脑袋一片空白。
跨年夜的马路上,车辆流动如川,时间并未停止,一切正常啊。
但是,怎么回事?他现在说的话,怎么每句都像脑筋急转弯一样玄?
这太太惊人了!不久前她是动过奢念,想说如果能跟他当男女朋友就好了,可是怎么可能想一想就成真了呢?这么不可思议的事,要她怎么相信?
思前想后,只有一个可能——她在作梦。
奇怪,他的声音这么大,她怎么还不醒来?还是说,这其实……是真的?
如果这是真的……她可以当真吗?可以吗?
她伸手按住怦怦乱跳的心口,觉得自己好像快耳鸣了,咽了口口水,很小声又很不确定地说:「所以……你刚才真的是说,要我当你的女朋友?」
「……我条件很好,人要知足。」他这么回答。
什么啊?她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他不爽了,不以为自己说得有何不对。
她还在笑,边笑边说:「你说得对。」
嗯哼。「所以?」
「嗯……你那种说法,我除了接受还能怎么样?」那甚至不是个问句耶。
他愣了下,随即也笑了。「是不能怎么样。」所以这代表她接受了?管她的,他已经当她答应了,她说什么也没用!他心花怒放地说:「你明白就好。」
看吧,我早说过,一切都会按照剧本来的,你在那边没种地紧张个屁啊!他用力一槌胸口,教训自己那没出息的心脏。
她眉目含笑,心情欢乐得想跳芭蕾,虽然她根本不会。眼角余光瞥见一旁小几上的报纸,她问:「那你跟路雪莎的绯闻果然是假的喽?」
什么?他顿时不悦地眯起眼。她的笨脑袋瓜难道是在怀疑他想脚踏两条船?他的人格有这么差劲吗?
她也立刻发现这问题不妥,连忙补救:「我随便问问的,你别当真。」糟糕!大概她比自己以为的还要介意,才会一时冲口而出。
「如果我现在在你旁边,你就惨了。」
她微愣,不明白他的意思。「干嘛?」
「我会把你吻到窒息为止。」
啊?她面色瞬间烧红,从脸颊到耳根全是一片火辣辣的,有片刻说不出话来,最后讪讪道:「呃,很晚了……我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