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为何回到李家,又在肯崴工作?”
“那是我继母的遗愿,她要赵刚把我们当一家人,弥补一切撼恨。到了这时候,死的死、走的走,赵刚能拒绝吗?这几年,薇安依旧在外头,从这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赵刚对她的影响力,非我们所能想象。赵刚倦了,开始想过平静的生活,也尝试结了婚,但薇安是一根芒刺,赵刚想重新再爱,是有困难的,他不可能忘记,有一个女人因为他一时的恨意,至今回不了家。”
她闭了闭眼,泪水成串下坠,她没有多余的表情,只进行着安静的哽泣。
她错了,她该去了解赵刚,如赵刚所言,现在是过去的堆积,她要爱他,就得连同过去一起爱,她不可能撷取那看似美好的一面,却对与赵刚相随多年的阴暗视而不见,这是她可以为爱人做到最实质且最重要的一件事。
“我明白了。”她虚软地站起身,秋意的阳光竟也刺眼,她眯了眼。“薇安的事我很遗憾,可是,我们不可能再回头,让它不曾发生。杰生,能不能让这件事到此为止,别再苦苦相逼,让赵刚重新开始?”
他暗自惊异,叶萌的泪,是为赵刚流的,不是为她自己,她不介意那些曾出现在赵刚生命中的情事,她仅想让赵刚快乐。赵刚是幸运的,上天给了他很好的机会,但薇安呢?
“到此为止?怎么可能呢?叶萌——”他用袖口拭去她脸上的泪渍,柔声如情人间的悄悄话,语意却寒气逼人。“赵刚选择到香港工作,就是为了薇安,薇安不回来,他不可能毫无顾忌地彻底爱你。但是,你想,薇安会原谅他吗?你猜猜看!”
第九章
从在机场见面开始,她和他的手没有分开过,十指相扣处都是黏黏的汗渍。快捷线上、计程车上,他们一语不发,甚至到了他租住的那栋大楼的电梯里,也只是浅浅的相视而笑,思念蓄积在无言里。
开了大门,两人终于松了手,她放下行李,正要迎向大片落地窗外的海景,他健臂一栏,把她勾在怀里,唇堵住她的惊呼。他半托半抱将她带往卧室,两人投身在那片宛若蓝色海洋的大床上,陷进轻软的被褥里。
她格格笑不停,闪躲他粗重的吻和他无所不在的手。她躲得太厉害了,滑溜得像一尾鱼,他终于不耐了,压制住她纤细的肢体,凑在她耳下说着:“除了我这里,你想去哪里?”
她嬉笑着,并不认真就范,还在扭动。“我哪里都能去啊!反正有人出借帮佣给你,我来不来都无所谓——啊”
她短促的惊喊,淹没在他湿热的吻里,他冷不防地进入她,让她瞬间盘旋晕眩,再也笑不出来,所有累积的爱念在两人的结合里倾注,没有保留。
她眼眶漾着水气,在喘息里想着——真糟!她还离得开他么?怕一步也不行了!
她爱这个男人,在寂寞和恨里停留很长一段时间的男人,她愿意和他一起承担内心深处的罪衍,无论横阻,都要将他们的爱进行到底,不轻言放弃。
他休憩在她身上,脸埋在她浓发里,在甜香里快要睡去了。她细声道:“赵刚,我都知道了,关于薇安。”
他睁开眼,她手掌下的身躯僵了僵,她不等他回答,接续在他耳边吐露,“我很高兴认识你,很高兴得到你的爱,你要这样继续爱我,我永远都不走开。”
他肘臂撑起,俯看那欢爱后迷蒙的双眼,一向没什么变幻表情的面庞,缓缓柔和释放起来,他叹息着——
“我的叶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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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钤响得很急促,一声不停歇,她快手快脚地炒完最后一道菜,端上桌,面上洋溢着愉悦,疾步走到门口,不加思索地开了门。
她的愉悦很快退去,继之而起的是困惑。门外是位陌生女子,年轻、高挑,墨黑的长发披肩,鹅蛋脸上有着精致的五官,穿了件短至大腿的牛仔裙装。女子初见她时相当错愕,但眼神有着惯性的肆无忌惮,在她身上审视几趟后,以粤语说着:“你是赵先生请的帮佣?”
她大眼转了转,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围裙——家事做久了,难道有了黄脸婆的气息了?
她无谓地耸肩,以英文答:“我是他女友,您哪位找他?”
女子美目愕睁,粉面上流转过数种情绪。稍后,她朝叶萌抬起尖颚,以字正腔圆的中文道:“我是李薇安,你不会不知道吧?”
轮到叶萌吃惊,暗骂自己糊涂,在香港,除了李薇安,谁会莫名寻到赵刚住处?她从未想象过李薇安的模样,今日一见,除了些微的疲惫在眼眉间,对方的娇气和不随便妥协的习气几能嗅闻。薇安大踏步跨进客厅,环视一圈室内后,带着蛮强道:“赵刚呢?”
“他还没下班。”她关上门,拿掉围裙,站在李薇安身后。
终于还是面对面了,只是没想到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旦面对了,多日纷乱的思绪竟一一沉淀,她见到了可能的险阻,就在眼前,却一点也不想逃避。她习惯了接受既定的事实,比方说她的父母一辈子也不会再出现。
薇安回过头,静默地打量她,凌厉的眼光迫力十足。她泰然迎视,没有开场白、没有客套话,她知道薇安不会接受这一套,她被迫没有暖身就要上场了。
“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薇安单刀直入问。
“我认识他半年多了。”
“他为了你离婚?”
“不是。”
“他爱你?”
“……”她诚实地点头。
薇安默然,垂睫凝思,半晌又问:“你知道我的事?”
“知道。”
美目掀起了惊怒,“他欠了我,他不能随便就这样爱别人。”声调高昂起来。
她咬唇想了想,以平柔和解的语气道:“他不欠你,他已经结束了一个婚姻,他没有更正快乐过,他伤害你的同时,自己并不好过。你拥有的人生,一直都很完整,是你一意孤行,为了虚构的爱,放弃了你所拥有的。”她没有停顿,刻意忽略对方铁青的脸色。“薇安,他欺骗你时,不是不爱你,是早已失去了爱的能力,你所要求的,是他心里不存在、也付不出的东西。他当时只有怨恨,而你却从不去探知他的感受,你用了这么大的力气,离家不归,以为伤害你自己和亲人,就能逼使他给你你想要的,你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你不断在索求爱,只有让他更疲倦,离你更远——”
一股迅雷不及掩耳的力道掴上她的左颊,热胀及麻痛在耳根蔓延,她仰起被打歪的脸,用指尖拭去嘴角的血丝,看向咬着牙根的薇安,再次启口:“你倘若真心喜欢他,就该振作起来,让你自己好过的同时,也让别人好过。杰生他们都关心你,你却一直在贱踏家人的关爱,净顾着用恨和糟蹋自己来求取那虚无缥缈、一厢情愿的爱,是你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家——”
第二股力量骤然挥向她的右颊,中断了她的话,她疼得闭上眼,静待咬舌的纯痛过去。
“你凭什么说这些话?你以为赵刚爱你,你就可以对我放肆?”薇安无动于衷她红肿的面颊。
“如果,一种缺憾就可以让人自暴自弃,那么拿缺憾奖牌的我恐怕长不到这么大,就横尸街头了。”她无畏地说着,“你真的爱他吗?还是只是输不起?薇安,即使我爱赵刚,也不能保证我们的结局是一生相守。再说,谁又能保证他们的爱只能有一种结局,为什么你非把自己逼进死角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