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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尔尔拍拍姊姊的肩,「要好好考虑水公子啊,姊姊。」

  她不在乎自己,但那桩神旨娃娃亲里,只剩他们这对好姻缘了,就让她能够感到一丝丝欣慰吧。

  姚衣衣强颜欢笑,「我希望水寒能娶妳。」水寒,究竟为何沉默……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只知自己无法喘息,突地,她头好昏、好昏,眼前一黑,就这么厥了过去。



  见状,心惊的姚尔尔拚命揪住那倾倒的身子。

  「大姊、大姊,妳怎么了……救命啊!请大夫啊!救命啊!」她大声呼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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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间,对门的京醉楼。

  一心求醉,能多醉就多醉,最好一生都不要醒来。

  华自芳举盏一仰,却怎么喝也喝不醉,这酒又甜又蜜,喝起来只余一股胸口恶气,名为讽刺。



  他望向一旁的男人,笑着开口,「乐兄,拿些会醉人的酒来。」

  那笑淡得随时一阵风吹来,就会飘散在空气中。

  坐在他旁边自斟自饮,看起来相当快活,一派潇洒的乐逍遥有心想帮,但双手一摊。

  「『抛青春』蒸出来的酒,那夜全喝光了,那样浪费好酒的事情再干一回,会天打雷劈的!」

  华自芳拎起他的酒壶,直接灌向自己的嘴里,然后用拳头一抹嘴。

  「那拿这酒去蒸。」他近乎命令。

  乐逍遥神情烦恼,往柜台那儿的娇羞人儿瞥了一眼。

  「小南,过来,拿『忘功名』去蒸。」

  已是打烊算帐时间,却因为体谅在此留宿的华自芳的心伤,所以不阻止不知怀着什么坏心眼的乐逍遥和他对饮,但没想到会听到他无理的发言,楚小南闻言转身就走,乐逍遥只好耸耸肩。

  「她不肯哪!」他笑道,眸光追随楚小南的身影直到看不见,眼底是一抹几不可察觉的缠绵。

  什么都无法思考,连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想亲眼看到心上人嫁人,才能了断恋心的华自芳自然没有注意到。

  「抛青春,忘功名,离恨天,绝情地,配着酿制看看吧!」他胡言乱语,连笑都喷出酒气。

  乐逍遥摇摇手指,「那怎么可以呢!上乘好酒可是快乐种子,才不会是那么绝望的事呢!抛青春,忘功名,梦鸳鸯──」

  他的话语因为看见一幕而中断了。

  华自芳本也没注意到,但他看见面前的酒壶被人拿走,安了个杯子就斟,不禁扬高了眸。

  几乎想撕裂这人的恶念顷刻在胸口奔腾。

  来人不是别人,是在婚前不得和未婚妻共处一室,于是也留宿在京醉楼的季清澄。

  「我也需要喝上一杯。」季清澄淡淡地道。

  看着他淡漠的饮酒,不太明显的喉头一动,胡乱想象那液体往下流经胸口,脑中便转着他的胸膛曾宿着谁……

  华自芳才一言么想,胸口便痛到快要裂开。

  想也没想到有一天,他和季清澄的立场会对调,换成是自己来京城观礼,以尽当年诚信。

  如果可以变成季清澄,不知道会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我想变成你。」华自芳醉意翻腾,头昏眼花不能克制,放肆纵情的道。

  季清澄冷冷扫了他一眼,疑心一动。

  为什么?这个男子都已经绝望了,而那个男子却还不肯死心。

  「我也想变成你。」他真心的说着。如果他是华自芳,那姚彩衫就不会再对他纠缠不清了吧?

  华自芳趴在桌面上,突然好想笑。

  他咯咯咯的笑着,差一点身子不稳就要掉下桌,乐逍遥只顾着自己逍遥,季清澄赶忙抓住了他的长臂,却没料到反被男人狠狠扣住。

  几乎要折断他手腕的力量,逼得他迎视那对没有笑意,强硬直视着他的刚硬眸子。

  「答应我你会对她好。」华自芳语气阴狠狠的道。

  季清澄没有点头应允,只是冷冷的开口,「别用你想象中对她的好来强迫我。」

  想到华自芳居然还能注意他一无准备,将自己所准备的聘礼全都送给他,就让他心头烦闷。

  他不可能会亏待姚尔尔,但他无法承担华自芳心中那份对姚尔尔永无止境的疼宠。

  正如同,他无法面对姚彩衫口中的寻常幸福。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想要姚尔尔,一个和姚彩衫有着血缘关联的女子。

  季清澄那不愿承诺的态度,让华自芳的血气上涌,一把揪住季清澄的衣襟,但紧接着却眼前一黑,浑身一软,直直软倒趴在桌上。

  季清澄冷冷回望那拿酒壶砸人,还一脸装得不知如何是好的乐逍遥。

  「谢过。」

  他重新落坐,也不检查手腕伤势,今夜无心品茗,他继续一口又一口地灌着酒。

  乐逍遥懒得多此一举的答礼,他半倚在被砸昏的男人身上,神思缥缈,瞇起了眼。

  「让他睡一觉会比让他闹一场来得好,爱得太深不是傻子,就注定会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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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姚家爷爷、奶奶、爹、娘、姚尔尔,和姚彩衫,一共六个人全都异口同声望着大夫尖叫。

  那在大过年半夜被挖来,耳朵又快被震聋的大夫,极勉强的点了点头,「没错的。」

  焦躁不堪的姚彩衫紧扣着老大夫的臂膀,「再诊一次脉!」

  老大夫揪着胡子,不认为有必要再诊第十一次脉,他自个儿也很惊讶,反复的号脉,最后还是做出这个诊断。

  「不需要再诊,情况不会变的。」

  姚彩衫松开手指,姚家众人无助的互望着,而后他们全望向说是郁结于心而晕眩过去的姚衣衣。

  「喜脉……」不知是谁重复了大夫号脉的结果。

  坐在床边,姚尔尔无意识地浮现一股凄怆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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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毡没遮住的一丝窗纸渐渐亮起,在脚边投入一道光线。

  僵坐在阴影中的人儿,一回神,便用力地咳了起来,最后只能趴在床上喘息。

  片刻后,姚尔尔抬起眸子,不偏不倚正好对上了在幽暗中闪烁的琉璃瓶,想移开眼,却发现无法动弹。

  她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自个儿的房间。

  在知道姚衣衣怀上娃娃之后,她才发现原来痛苦并不只是一种感觉,而是一段被推落深渊的过程。

  她怎么可以有这种感觉?那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大好事情,都怀上心爱男人的娃娃了,又何必再自我否认要那个男人娶别人,大姊终于能和水寒开花结果。

  开花结果,或许就是这四个字让她痛不欲生。

  预见是一回事,但真实看到又是一回事,反证自己的不足,身为残缺品,她最不可能拥有的就是开花结果。

  心头刮起了大风雪,又觉内疚,她怎么可以兴起这种远超过嫉妒的情感?她应该要为大姊祝福的。

  强自招回往黑暗坠落的心神,姚尔尔用力的甩头,将所有低劣的想法给抛开,起身走到姚衣衣的房间,在床边坐下,手指轻轻的拨开她的头发。

  和她连在娘亲肚子里都在一起,全心全意保护她的姚衣衣,想起她的疼宠,姚尔尔不能自己地心头一柔。

  不知怎么地,心头的愁苦,在看到姚衣衣不安辗转的睡容之后,突地消散,心中的毒,也被这朵睡牡丹的光芒给驱散。

  可能这就是亲姊妹之间才会有的心情吧,因为比不上她而痛苦,却又因为她而柔软,看到她的好而骄傲,反反复覆,没有道理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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