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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着最后一丝力气,她的手高高抬起,摸到他的脸、他的眼,「行歌,你的脸为何湿湿的?怎么你在为我流泪?千万不要流泪,否则就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行歌公子了。我告诉你,这一生能遇到你是上天给我的幸福,我,从不后悔。」

  行歌咬紧嘴唇,右手在她的眼前一拂,立刻让她陷入了昏睡。眼前让她睡着应比清醒更好,因为不能再让她多说一个字了,每多用一分力气,毒性就会多在身体内游走一寸。

  抱起她,不顾前面还在喧哗庆贺的宾客,他从众人当中如电光白影,飞身冲出,眨眼间已闯出王府大门。

  他用尽所有的功力,追赶时间,追赶几乎要失掉的幸福。



  这一次,他与天争,定要把她抢回身边!

  第八章

  枫红正在草舍外和孟如练斗嘴,吵闹着要吃爆炒孜然羊肉,忽然眼前一花,有人带着一股风势狂冲到他面前。

  他还在奇怪,那人已经劈掌砍向他的肩膀,逼他不得不倒退几步,一手护定了孟如练。

  来人几乎是拚命式的打法,只用单掌攻击,怀中还抱着另一人,但是那掌势却如落雨急风,一招紧似一招,密不透风,层层攻来。

  「住手住手!行歌你再不住手,别怪我不客气了!」枫红已看清来人的面容,翻身腾空而起,跳上了草舍旁的一棵大树,大喊道:「我要放暗器了!」



  这本是吓唬行歌的一句话,没想到他真的停住身形,仰着脸盯着他,那眼神不是怨毒,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如困兽般的痛苦挣扎,急切到近乎癫狂。

  枫红这才看清他怀中抱着的是个穿著新娘装的女子,笑道:「是你成亲,还是你把哪家的新娘子拐来了?」

  「交出换影剑!」行歌高声威胁,「否则我要她的命!」他的右手抱着那红衣女子,左手五指尖扣住了孟如练的咽喉。

  他吓了一跳,跳下树梢,「你这人几时变得这么不讲理了?到现在还要为难如练!你要斗就和我斗,为难她算什么本事!」

  「交出换影剑!」那本来如月光一样优美的声音竟然嘶哑无光。

  枫红一怔,察觉到今天的行歌与平日太不一样,这才仔细看向他怀中的女子。奇怪,这女子长得好面熟,在哪里见过?

  忽然灵光闪过,他惊呼,「这女人是初舞?」

  孟如练也被惊到,想偏过头去看,奈何行歌的五指将她的咽喉锁得紧紧的。

  「我最后说一遍,交出换影剑!」那是忍耐到极限的声音。

  枫红看着初舞皱了皱眉,然后解下背后的长剑,丢给行歌,「拿去!」

  他放开孟如练,左手接过换影剑,看了一眼,沉声问:「这剑真的能带人到任何地方?」

  「你想这把剑不是想了很久,对这把剑的威力应该了如指掌才对。」

  行歌咬咬牙,「这把剑怎么用?」

  枫红笑道:「原来行歌公子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吗?你是不是要张口求我教你呢?」

  行歌瞪着他,「你想怎样?」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为孙将军的事情亲自和孙将军道个歉,再发个重誓,说你今后绝不陷害忠良,安分守己。若是能做到这些,我就告诉你这把剑怎么用。」

  孟如练在旁边看得紧张万分。她不相信行歌会答应枫红这么多要求,而行歌怀中的那名绝色女子真的是初舞公子吗?为什么她看起来昏迷不醒,还穿著大红的喜服?

  行歌已没有时间考虑,他紧蹙双眉,沉声说:「好,我都答应你!」

  枫红也没想到他会答应得如此痛快,一怔之后,遵守信约地指点他这把剑的用法,「心剑合一,凝神静气,将你的真气贯穿到持剑之手,真气倒转,催动剑中影魔,将你所要去的地方以心语相传……」

  随着枫红的指导,孟如练看到行歌和初舞的身体被一团亮眼的强光包裹其中,剎那间他们和剑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即使曾经亲自见识过换影剑的威力,孟如练还是为它的诡异能力惊诧不已。

  「为何这一次你会这么容易地把剑交给他?」

  她曾为了这把剑和行歌费尽心机,怎么也没想到枫红会如此简单地将它交到行歌的手上。

  「我给他剑不是为他,而是为了他怀中的人。」

  「初舞公子?」孟如练回想起刚才情景,「初舞公子,哦不,初舞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她的眉心青紫,像是中了毒。行歌若非山穷水尽、逼不得已,也绝不会来找我,更不会那样轻易地答应了我的条件。」

  「初舞姑娘果然是他的……情人?」

  枫红一笑,「只怕如今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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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王怎么也没想到行歌会以这样的方法破坏了婚礼,在所有宾客面前堂而皇之地抱着初舞离开,让众人吓掉了下巴。

  「到、到、到底是、是、是怎么回事?」夏宜修吓瘫了手脚,惊得口齿不清。

  大步奔向新房,新房内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

  「少爷呢?」他对着侍女怒吼。

  侍女也早已吓晕,「奴婢、奴婢不知道啊。」她们怎么也不明白,刚才还在屋中的少爷怎么转眼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王又冲向君泽原来的住处,那里和新房相隔一小段距离。

  君泽居然就直直地坐在书房的椅子中,目视前方,动也不动。

  看出他被点了穴,吴王上前拍打了几处穴道。还好行歌点穴的手法不难解,总算君泽手脚一动,眼神也恢复了往常的灵活。

  「怎么回事?是行歌干的?」他扶起君泽的肩膀,紧张地问:「他有没有伤到你别的地方?」

  君泽摇摇头,表情是出乎寻常的平静,问道:「婚礼是否已经结束?」

  吴王面露尴尬,「你知道行歌做了些什么吗?」

  「我知道,他当着我的面和我说,今天他要与初舞成亲。」

  他震动地看着他,「你不生气?」

  「也许……他说得对,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任何资格和他争夺初舞。」君泽望着他,「父亲,我们欠了他许多。」

  吴王暗暗心痛,沉声道:「我欠那孩子的,的确太多,只怕就是终老一生也不能弥补了。」

  君泽说:「他又何尝需要我们弥补?也许从他回到王府的那一年、那一天起,他所想要的就只有一个人而已。」

  那个人是谁,父子心中都明白。

  吴王脱口道:「但我不允许他要初舞,这件事我绝不会答应!既然我已经伤了行歌,伤了这一个儿子,我就不能再伤害第二个。」

  君泽苦苦一笑,「父亲,我知道您是心疼我,为我好,但是您不知道您的固执会变成一把双刃剑,同时伤到您的两个儿子。」

  「初舞……」他悠长地叹气,「从他们相识的那天起,他们的中间就没有给我留下一丝一毫的立足之地了。」

  吴王闭上眼,眼前这一笔乱帐真的让他疲于应付了,他掌控不住行歌的心,又怎么能说眼行歌放手?就像当初他掌控不住夜隐的心,明知她已怀着自己的孩子,还是不能阻止她离开。

  还记得刚才在前面,行歌假扮君泽跪倒在他面前,第一次喊他爹,说了一句让他几乎老泪纵横的话,「爹,谢谢您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他相信这句话出自行歌的真心,即使他这样一个失败的父亲,并未能在儿子襁褓之时尽过任何的养育之责,也没有在儿子的成长中为儿子做过什么事情,但能亲耳听到儿子这样的一句话,积压在心中多年的愧疚总算得到了些释然,该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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