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琬梅看得有些心冷。这就是她苦苦爱了五、六年的男人?
“怎么还不滚,难道需要我亲自动手赶人?”老夫人凌厉冰冷的眼神一扫,足以让人直打哆嗦。
“老夫人。”钟琬梅激动地拉著女儿下跪。“好歹……好歹小优也是你们的亲骨肉,老夫人,求求你别赶我们走。”
钟琬梅垂头低泣,虽然男子无情,但这么多年的感情哪能说放就放,她仍希望可以藉著女儿留在温家,只要他们收留她和她女儿,她甚至没有名分都不要紧。
她的女儿也不能没有父亲,她不忍心。
“哼,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人家说戏子无情,我看你这个‘舞女’的手段也很高深,迷惑我儿子金屋藏娇,还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哼,其实我只当你是我儿子的‘调剂品’,但你现在居然敢大剌剌地出现在我面前,还想拿女儿当借口进我家门?哈哈,真是笑话了!谁知道这死丫头是谁的种。”老妇人横了小女孩一眼,发现她也同样瞪大眼睛看著她,心里有种被触犯的感觉。“看什么看,跟你妈一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干么欺负我妈咪,你是坏蛋。”小优虽然才五岁,但是聪明伶俐,知道这个老巫婆正在欺负她妈妈,当然要跟她对抗,保护妈妈。
“小优别乱说。”她制止女儿后,才继续求情。“老夫人,你……怎么可以这样诬蔑我,嘉惟他可以证明小优真的是他的女儿,何况……我也不是……舞女。”
钟琬梅是知名舞蹈表演团的团员,并不是温老夫人口中那么不堪的烟花女子,当初她和温嘉惟一见钟情,他的柔情攻势加上甜言蜜语,让她做了五、六年见不得光的地下夫人。
她知道温嘉惟个性温吞怯懦,所有的财务都掌控在他母亲手上,想要进温家也得他母亲点头。
偏偏他母亲是个嫌贫爱富、注重门第的人,温嘉惟只好寻找各种借口拖延她和温老夫人见面的机会。他说总有一天他母亲会将所有的财务都交给他这个独生子,那时候,他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钟琬梅太爱他了,所以一再退让,反正两人在一起日子过得也算安稳,所以少了道结婚手续,其实对他们的感情和生活并不会有太大影响。
但现在宝贝女儿长大了,学籍和种种问题逼得她不能再继续等待下去,她不得不给他压力,让他给她一个圆满的交代不可。
谁知道温家不但无法接纳她,还势利地看不起她、侮辱她,连自己的孙女都不愿意承认,让她有种从天堂掉到地狱,美梦被打醒的错愕。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温嘉惟的懦弱。面对他强势的母亲,他居然一句帮她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躲在他母亲身后。反倒是小小年纪的女儿不畏温老夫人的酸一言冷语,大胆地帮她说话,这差别怎不教她痛心。
“哼,我没有兴趣知道你的工作,我知道你还不肯走是为了这个。”老夫人拿出了张支票丢到她脚边。“钱拿了就给我滚得远远的,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们。”
话说完,她转身就走,温嘉惟也赶忙跟著,连回头看一下钟琬梅和女儿的勇气都没有。
待他们入门后,佣人们随即将镂空雕花铁门关上。
“老夫人、老夫人,嘉惟!”钟琬梅没想到五、六年的感情是一场空,就这样结束了,什么都没有。“呜呜呜……”
“妈咪,你别哭。”小优好气,那个老巫婆真过分,居然这样惹她母亲伤心,而平常疼爱她的爸爸也和老巫婆一鼻孔出气,就这样丢下他们不管。“爸,你怎么跟老巫婆走了?爸,我们回家,跟我们回家!”
“臭丫头,他不是你爸,你快给我滚。”温老夫人闻言转头,恶狠狠的警告。
透过镂空雕花铁门,她们可以清楚看到温老夫人嫌恶的嘴脸。
“你们欺负我和妈咪,你们会后悔,你们一定会后悔的!”小优大嚷。“将来我要打倒你们,我一定要你们跟我和妈咪道歉!”
“哈,你作梦!”温老夫人才没将这小女孩的话放在心上。
一个舞女的女儿能成什么大器?还说要打倒他们,可笑之至。
小优年纪虽小,但是她听得出来她的话有多难听。
真是可悲,怯懦的父亲、冷恶的祖母,这些真的是她的亲人吗?她暗自发誓要他们为今日这样的错待付出代价!
她要为自己和母亲讨回公道,她一定要讨回公道!
“我要讨公道,我要讨公道,我要——”
“阿优,醒醒,你醒醒啊!阿优。”跟她同居的黎乔心听到她的哭喊后,立刻跑到她的房间来,想摇醒她。
“……乔心?!”于舞优这才慢慢醒过来,额上冷汗涔涔,分不清楚是现实或梦境。
“阿优,你又作恶梦了。”黎乔心知道她所有的事,十分心疼地拍拍她的肩。
学校毕业后,于舞优进入“东方珠宝行”工作,而她没回自家公司,反而到一家小公司从秘书助理做起。
不过那并不影响两人的感情,她们依旧一起住在这间两房一厅的小公寓里,并互相分享彼此生活上的喜怒哀乐。
“对不起,乔心,吵醒你了。”于舞优有些歉疚。
“不要跟我那么客气。”黎乔心替她感到难受。
“乔心,我真的好恨好恨那个生我的男人,我好希望可以快点报复他们,可是为什么东方逸飞一直都没出现?”
“阿优,你冷静点,别让我担心。”
“担心什么?”
“当然是东方逸飞。”她曾经受过伤害,黎乔心不希望她遇到和她母亲一样的事。“你真的还要在东方珠宝待下去?我早跟你说了,那个姓东方的是个花心种,他不是个好人,没遇上他说不定是你运气好。”
“你在说什么,难道你对我没有信心吗?”于舞优听她说过东方逸飞的种种事迹,但是她不在意。“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我对自己的魅力也很有自信。”
“温氏企业”和“东方集团”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这是她的机会,唯有嫁进东方家,才能够帮助她脱离这个恶梦。
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温家的人,尤其是她那怯懦无能的父亲。
当初温嘉惟用甜言蜜语哄骗她母亲,迟迟未让她们母女人籍并接进温家,根本就是早有预谋,使她一出生就成了私生女。后来温家赶走她和母亲没多久,商业周刊立刻登出温嘉惟要娶妻的消息,更是让她母亲伤心欲绝,差点想不开。
这样的父亲她怎么能够原谅。
幸好,善良傻气的母亲因缘际会到彰化工作,遇到了她那以种水果维生的老实继父,生活才安定了下来。
这么多年下来,她母亲不曾再提起温嘉惟的名字,甚至连商业周刊都不愿意翻看,让自己的生活归于平静,像一般乡下妇人那样做著家庭代工补贴家用,彻底和过去划清界线。
当然,知女莫若母,她母亲也多少了解那件事在于舞优的心中产生何种影响,因此于舞优大学毕业前,她曾一再打电话催促她回乡下准备嫁人。
但于舞优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张。温家母子的嫌恶表情多年来始终盘旋在她的脑海,像恶梦般挥之不去,那是刻划在心头上的伤痕,她怎么能够原谅他们。
做错事的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并付出代价,她和母亲的苦不能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