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领带扯开了,白衬衫长裤都沾满尘土。他面罩寒霜,抬脚对准地上躯体正要再次踹下,手臂即被拉住。
「够了,先去看看你同伴的伤势吧。」方柏樵道。少年呆了下,顺从的将脚收回,脸上的冷酷一瞬褪尽,露出懊恼无比的神色。
幸好,倒地的人伤势都没有什麽大碍,刚才後脑被击中的国中男生也无太大不适。几个因为不甘输给国中生而诉诸暴力的年轻人在能够爬起身後,立刻一哄而散,连散落满地的凶器都来不及拿走。
况寰安?方柏樵扫了眼绣在少年制服上的蓝字,确定自己没听过这名字。三条蓝线,代表是国中三年级,充满无限未来性的十五岁。
「谢谢你。」少年走过来道了声谢,双颊通红。「我刚才有点脑充血……」
「有没有受伤?」方柏樵问,不知为何对这少年就是充满好感。
况寰安摇摇头,眉宇间仍带著些许沮丧,但又很快收起。
「你球打得不错。有参加过篮球队吗?」
「没有……不过我很喜欢篮球,所以常和人打斗牛。我在学校参加的是跆拳道社。」他说著,突然睁大双眼,惊讶的看著眼前这个容貌气质都很出众的年轻男生。
「啊,你不就是协扬高中的篮球队长,那个……方、方……」
「方柏樵。你有在看高中篮球比赛?」
「不只HBL,大学篮球、职篮、NBA……只要有空我都会看,不过我还是觉得HBL最热血。」况寰安露齿而笑。「八强赛是二月打吧?加油,我很看好你们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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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不知在空气中游离飘荡了多久,终於又回到残败不堪的肉躯内。
寒冷的一月天,淋漓的汗布满每一处肌肤,脱去了体内维持恒定的水量。
好渴。
剧烈的渴意不断侵袭大脑,唇舌乾燥到几乎发疼。过度使用的喉咙一片焚烧般的灼热,反而感觉不到疼痛。
他想动,下床走几步路去倒一杯水就好……很简单的动作,但此时的他办不到。
和少年意外投机的交谈,让向来守时的他迟赴了和裴的「约」。他道歉了,但不被接受,从一进门就被攫住摔到床上,展开漫长的罚惩。「迟到几分钟就加做几次」,男人疯狂的说到做到让他几乎死去。
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持续响著。方柏樵抬了抬稍微恢复力气的手臂,勉强支著上身坐起,艰难移动身躯至床边。
随著动作,某种液状物从说不出口的地方缓缓淌出,沿著大腿滑落。腿间的黏腻感让他皱紧了眉,厌恶的感觉挥之不去。像是故意一样,祸首的男人无视他屡次的抗拒,总是在高潮时深埋入最深处一举释出,不管在那之後的清理有多麽困难。
「不喜欢射在里面?好啊,那就改成『颜射』吧。」裴烱程看他一脸茫然不解,罕见的大笑起来。「没打过手枪、没看过A片,方柏樵,像你这种雄性动物可以去博物馆当化石了。」
裴用电脑随便抓了部日本片,放给他看。从此,他没有再抗议过这件事。
「变态……」方柏樵垂下脸低语,试图将那秽乱的画面逐出脑里。
几回努力下,脚板终於贴上地面了,但他知道自己此刻还没有力气站起。男人猛烈近乎残暴的撞击几乎瘫痪了他的腰和双腿,他无奈坐在床边,看著不远处桌上的水杯发怔。
真的好渴。脑里本能的想起一些事,以引开注意力……
「……你住在附近吗?决定好要念哪家高中了没?」
少年点头又摇头,有些迷惑的望著他。「现在决定太早了,基测都还没考……」
「可以考虑一下协扬。篮球队是独立招生,不看基测或联考成绩。」
少年显然是吓了一跳,红润的脸色更红了。「协扬……篮球队……?」
他点头。「你非常喜欢篮球吧?比跆拳道还喜欢。」
「我……」
「没关系,我只是提提。时间还很长,你可以好好想一想。」
「……谢谢。」少年笑了笑。「其实,根本不用想的。只是我……」
「碰!」浴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甫冲完澡的裴烱程就这麽直接走出,精壮的身躯未著寸缕,上头缀满了细密水珠。
「干嘛坐著发呆?」他斜瞥来一眼,迳自走入更衣间。
方柏樵没有回话,沉默看著男人随手抓件浴袍披上,转身走出房门。
他又独自坐了半晌,才扶著床头缓慢站起,勉强走了一步。欲待跨第二步时,他脚一软,险些跪倒。
「喂!不要乱来。」裴烱程刚好拿了瓶水回房,见状皱眉走过来一把拉起他。「想喝水是不是?你是哑巴不会开口讲啊?」
他拿起手中的矿泉水瓶仰头喝了几口,剩下的都灌进方柏樵的嘴里。因为动作太过粗鲁,大半的水都自嘴边溢出,滴落在赤裸满是吻痕的胸前。
「谢谢。」尽管如此,方柏樵还是低声道了声谢。
裴烱程闻言看了他一眼。
「怎麽,你今天好像心情不错。遇到了什麽好事?」
「……没有。」方柏樵暗暗压下心中惊讶,摇头否认。
「想骗我,麻烦先把说谎的技术练高竿一点。八成又是跟篮球有关吧?真无聊……」裴烱程冷笑,很快的套上外衣长裤。「我出去了。等能够走路,你就自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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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球场,是他自从认识裴烱程之後才开始来的,因为离他的私人公寓近。他通常会先在这里练完球,才顺道过去找裴。
而今天,虽然和裴没「约」,他还是在结束队练後来到这里。他答应要教况寰安一些基本的篮球动作,包括运球、投篮、防守等等。
这些若真要教起来,恐怕整整三天都说不完。况寰安运球传球等动作都还可以,所以他今天先教他问题最大的投篮。
「手再举高一点,手臂打直。运用膝盖的力量,一气呵成的投出去……」方柏樵边说边示范。
「有点不太习惯,不过投篮的感觉好像变流畅了。」况寰安照著他教导的姿势试投了几球,一开始都是篮外大空心,但很快的就抓回感觉,进入状况。
「不习惯是正常的,多练就对了。就算你已经把这动作练得很纯熟,在比赛中一紧张,还是会不自觉的使出以前的投篮习惯。」
方柏樵将他的手势再略微调整一下,就站在一旁让他自己练习,偶尔出声稍作指正。
「我以後每天都会来投个五百球,赶快把这个动作练上手。」
「五百球?那得花很多时间。你不是还有跆拳道社的练习?」
「那个……」况寰安脸色微微一黯。「上次在这里用跆拳道打架的事被我师父知道了,他很生气,要我退社,也不准我再去道场。」
「你动手是基於自卫,也不完全是你的错。」方柏樵皱眉,觉得他师父有些反应太过。
「其实我一开始还忍得住的,被打个几下也不算什麽,但看到朋友被那样K,我就失去理智了。和陌生人斗牛本来就容易发生纠纷,我不听师父的话偷偷跑去打球,他惩罚我,我没话说。」
这一球出手稍嫌大力,球撞到篮框弹了开来,朝场边的草地滚去,没入围墙外失去踪影。况寰安没有去捡球,只立在原地直直仰望著篮框。
「不听话偷偷跑去打球?」方柏樵无法理解他的话。
「师父希望我能专一心志在练武上,可是……我做不到。我也喜欢跆拳道,但看到球,我就忍不住想去摸。我有时候会想,其实他把我赶出社并不是因为生气我和人打架,而是想放我自由去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