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了最多心思的男人,却也伤他最深。
范宇希眼珠转了转,神情像是在思考,经严君廷这么一问,他才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也没有什么方法,他对我是放牛吃草,我们给彼此很大的空间,想见面就见面,不想见的时候各自分开,很轻松。”他相当喜欢这种方式。
“这是暗示我那时候不该紧迫盯人?”
范宇希想了一下。“可能吧,不是有句话说‘适得其反’吗?你不管我,我就乖乖的,一想拴住我,我就想逃。”
“那你这样算是喜欢江旭东吗?”就算身为心理医生,严君廷也跟其他人无异,会嫉妒、喜欢落井下石,有时还见不得别人好。
“我当然喜欢他。”
在前任情人面前坦白自己有多爱现任男友,真是愚笨的作法,但更笨的是他自己,居然还明知故问。看见范宇希的笑容,他也不打算继续问下去,连忙将话题转移。
“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陆定语。”
◇ ◇ ◇
答应帮忙之后,严君廷终于抽空和陆定语碰面,当然范宇希也在场。
花了一点时间,他对陆定语有了初步的了解。
果然正如范宇希所言,他的确将自己当作是另一个人。
原本陆定语对他的态度是意兴阑珊,直到自己当着他的面吐露自己是同志,又故意表现出对范宇希的喜欢,才稍微引起他的兴趣。
最后,陆定语甚至还向他讨了电话。本以为应该会隔个几天才接到陆定语的电话,哪知隔天他就打来了。
(严先生,还记得我吗?我是陆定语。)
严君廷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发现手机上有个陌生电话,他不予理会,回到家洗完澡,手机响起,原来是陆定语,他应该是为了范宇希的事情而打来的。
他可没忘记昨天碰面的时候,陆定语那双锐利深沉的眼始终落在范宇希身上,若非他刻意表现出曾经与范宇希是一对情人的样子,恐怕还无法引起他注意。
范宇希说陆定语不是同志,由他看来可不是这么回事。
若他没猜错,陆定语是喜欢范宇希的,因此对他的存在非常——介意。
“陆先生,我当然记得你,找我有事吗?”严君廷没忘记自己还是“天空”书迷的事情。
(上回你不是说想跟我多聊一些同志的事情,我现在有空,方便到你家去一趟吗?)陆定语问得直接,仿佛也不给严君廷拒绝的权利。
他才刚下班,累得很,但想到范宇希关心陆定语的情况,便忍住疲累轻吁了一口气,回道:“好啊,不过要不要约在咖啡店?”
(不用了,你刚下班应该很累,还是我去你家比较方便,你也用不着出门,给我你家的地址。)
乍听之下会以为是陆定语好心,但严君廷却明白应该是他有些话不想让第三者听见才选择在他家碰面。不管如何,既然答应接下这责任,他不会推托。
“也好,住址是……”
说完地址,严君廷回房换上休闲服,再泡了一杯咖啡,严阵以待。
他可没忘记在范宇希家里会面的情况,即使陆定语看起来斯文,应该不是那种祟尚武力的家伙,但是全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可让人不敢小觎,也不敢真正放心。
他深信陆定语绝对不是一个能用常理判断的人。
◇ ◇ ◇
门铃声响起,严君廷打开门,陆定语就站在外头。
第一次碰面,他少了点在范宇希家里那副温弱的态度,这会儿的他显得有几分强势与冷冽。
严君廷不禁想着,答应让他前来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上回有范宇希在,这次只有他们两人,他实在不该与他独处,但总不好把人赶回去吧!而且就算他赶,陆定语也不会照他的话做。
“想喝什么?”他只能让陆定语进门。
“都可以。”跨入门槛,陆定语环顾四周一圈,很大方地坐在沙发上,俨然将此处当作自己的家。
相较于范宇希家里的冷清,他还挺喜欢严君廷这里,绿色的植物、暖色系的布置,充满一股温暖、柔和的感觉,令人情不自禁地想多留一会儿。
第一眼,他还满喜欢这里的。
咖啡端上桌,严君廷也落座在陆定语旁边的单人沙发椅。
“真的是纯粹来跟我商讨同志之间的事情?”他笑得很淡,却问得很直接。
陆定语看了严君廷一眼,很高兴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不是个笨蛋,既然他开门见山,他也无须拐弯抹角。“你真的是同志?”
“是啊。”
“你跟宇希曾经是情人?”他来就是想证实这点。
“没错,不过我们已经分手,他现在爱的是另一个人,也交往两年了;如果没意外,应该会一直在一起吧。”严君廷很刻意加重意外那两个字,若陆定语没有离他猜测的太远,必定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敏锐的陆定语一听便清楚,却故意装不懂。
“我相信你懂的,因为你也喜欢宇希不是吗?宇希就像是个发光体,认识他的人很少有不喜欢他的,难道你敢说自己是例外?”严君廷直接点出重点。
陆定语依旧刻意回避。“他是我的同学,我当然喜欢他,要不然又何必跟他联络?倒是你,别以为自认了解就对我说教,医生。”他的眼眸骤然射出两道寒冽的光芒,直透严君廷心底。
严君廷的神情立刻闪过一丝警戒。
自己是医生的事情绝不可能是范字希说出来的,他还希望靠自己帮忙,没道理揭穿他的身分,除非陆定语认识自己或是他看穿的。
“你怎么知道?”都已挑明他的职业,他也藏不了。
这会儿换陆定语露出一抹错愕,他在严君廷眼底再三探寻,不见该有的熟悉后,确定对方的确将自己遗忘;这样也好,他也不想再牵扯上过去的事情。
“我看过心理医生,你们问话的方式如出一辙;再者,我自己也曾是医学院的学生,学校教的那一套我太清楚了。医生就是会有医生天生的态度,纵使在平常的生活上也难以纠正那个恶劣的习惯,我没说错吧?”
真是聪明。明白陆定语看穿自己,严君廷反而落得轻松。
身为医生,本就不该与病人有秘密,那样只会导致病人无法相信医生,既然陆定语知道也无妨,这样他不会有窒碍难行的感觉,无须介意什么;而且他发觉陆定语即便在明白自己的身分之后,也没有任何排斥感,就不知他是在想什么,或许是不认为自己生病了。
“其实你明白也好,我的确是心理医生,不过我仍是你的书迷。”他顺着陆定语的话接口,顺便试探陆定语究竟明白到哪里,才有个底线。
锐利的目光淡扫过严君廷一回,声音带着怀疑。“我不太相信。”
“怎么?难道假装是你书迷会很有趣吗?老实说,我还真没想过会认识你,你那本‘天空’真的写得很深入,所以当你说你自己不是同志的时候,我实在吓了一跳,没想到圈外人也能将我们的感情描写得如此透彻。说真的,我本来还以为你真的是同志呢。”严君廷很快地将话题诱导回正题上。
“我不是。”握着左腕上的手表,陆定语以极为肯定的口气直截了当地否认。
“所以我相当意外。昨天你离开后,宇希就把我骂一顿,说我的问题怎能那么犀利。你说的没错,大概是我心理医生当久了,即使身为书迷,连问题也是让人难以招架,没有使你为难吧?”严君廷歉然的说,可他的声音却是一点都不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