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福晋,您是不是冷呢?要不咱们这就回去了?”虽然舍不得刚来就走,不过小春还是顾念著她的少福晋。
“我不冷,既然来了,那就逛逛好了。”知道小春喜欢这里,巴哥贴心地说。
小春咧嘴笑。“奴才一直觉得,少福晋平常虽然天真率直,可性情其实是温柔多情的,因为您待咱们下人向来好极了,不但体贴咱们,而且从来就不摆架子。奴才想,贝勒爷一定也瞧出少福晋有这么可爱迷人之处,所以才会改变自己,决定温柔地对待少福晋。”
小春的话,让巴哥愣住了。
真的是这样吗?
有一瞬间,她开始去想像,定棋温柔地对待她的可能……
“这位水嫩嫩的俏姑娘,我瞧著挺面熟的?咱们好像在哪里见过面吧?”忽然传来男子的声音,把巴哥拉回现实。
巴哥身子一僵,她不必抬头,就已认出这个声音是谁的——
“你是什么人啊?竟敢对咱们少福晋无礼!”小春挡在主子面前,先凶回去。
朱四斜眼打量小春一阵,然后眯眼问:“少福晋?你这丫头说,那姑娘是少福晋?”
“是呀,贝勒府的少福晋,你也想得罪吗?”
“贝勒府少福晋?”朱四特地绕到小春身后,想把巴哥看清楚。
巴哥一眼就认出朱四,她躲在小春身后,极力躲藏。
“你看什么看呀?!要是再看,小心我回府禀告贝勒爷,挖掉你的眼珠!”小春两手插腰,凶巴巴地说。
“小舂,别跟他废话了,咱们赶快走吧!”巴哥拉著小春往回走。
“你别跟来喔!”小春警告一直觑著主子瞧的朱四。“要是见到你跟著,我就请贝勒爷抓你问罪,让你吃不完兜著走!”
小春的吓阻有了功效,朱四虽然还觑眼张望,可是已不敢跟上来。
巴哥拉著小春疾走,直走到清心园门口,两人才停下来喘气。
“请问,这位是玉贝勒府的少福晋吗?”旁边又冒出一把温柔的女声。
小春先回过神。“是啊,这正是咱们贝勒府的少福晋,请问两位是?”她代巴哥回答。
巴哥抬头,看到站在对面的是两名女子,其中一人气质容貌出众,看来像是哪一府的千金小姐,另一人应该就是小姐的婢女了。
“这位是贝子府千金,柔安格格。”那小姐的婢女先介绍她的主子,然后接下道:“刚才我们格格在园内听见姐姐喊少福晋,可在这抚顺城内只有一处贝勒府,也只有这处玉贝勒府内的主子,定棋贝勒,近日娶了一名少福晋而已。所以格格要我问问,姐姐的主子,是否就是玉贝勒府的少福晋?”
那婢女讲得很明白,而且柔声细语的,好像个小姐一样。
巴哥看呆了,觉得奴才都已经这样,那么眼前这位柔安格格,说起话来会不会文绉绉的、温柔得教人酥了心?
而那位柔安格格,一双眼睛也直盯著巴哥瞧,那双眼底有莫名的惊叹、也有几许狐疑……
“你们家格格,问我们少福晋做什么?!”小春可没那么傻,她不客气地直问。
不知道为什么,小春一见这主婢两人,就是没什么好感!
那婢女没再开口,倒是她的主人讲话了。“原来,贝勒府的少福晋,生得如此美貌多娇。传言贝勒爷不爱新婚妻子,择期就要另娶一名侧福晋,看来这传言是假的,一定不是真的。”柔安格格的声调娇懒,温柔的酥人心胸。
小春听到这话,气得瞪大眼睛。“谁说贝勒爷要另娶侧福晋的?!咱们少福晋温柔美丽又可爱,贝勒爷不但喜欢少福晋,而且对少福晋好极了!是谁在那儿胡说八道,随便造谣的?!”小春马上反驳回去。
巴哥脸色异样,她反倒一声不响,一反平常的喳呼。
柔安格格忽然笑了,那笑容与姿态,优雅动人不已。
“我刚才也说,贝勒爷要纳侧福晋一事,肯定只是谣传。”柔安格格看著巴哥。“既然只是谣传,就请少福晋放宽心。刚才柔安所说的话,少福晋千万不要见怪,就请当做柔安没说好了。”
柔安格格话一说完,就回头对她的婢女道:“绿袖,咱们走吧!”她柔声说,然后朝巴哥礼貌点头后与婢女一同离去。
“什么跟什么嘛!故意到人家面前来胡说八道一番,最后又说什么‘当我没说好了’,简直就是无聊而且莫名其妙!”小春忿忿不平地说。
“小春。”巴哥突然虚弱地喊她。
“少福晋,您怎么了?”小春听出巴哥的声音不对。
“我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咱们回去吧!”巴哥说。
“您怎么会突然不舒服呢?是不是刚才那个格格说的话,影响您了?”小春紧张地说:“少福晋,那个格格随便胡说八道,您千万别把这种没影的事儿记在心上了。”
巴哥默默摇头。
见到柔安格格高雅可人的仪态,巴哥突然觉得自惭形秽……
不管那个柔安格格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看到人家温柔婉约的仪态,再对比自己,相形之下,巴哥也开始觉得她说的话确实有道理。
像她这么大而化之,根本就算不上是女人。定棋当然不会喜欢她这种女人,要不,一开始他就不会试著想改变地了!
“小春,你说,定棋他现在都不管我,会不会是因为他认为我无药可救,所以放弃我了?”巴哥闷闷地问。
“怎么可能呢?我觉得就是因为贝勒爷发现了您的好,所以才对您更好!”小春笃定地说。
真的是这样吗?
巴哥再一次问自己。
但这一次,连巴哥自己,都已经不相信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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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巴哥回到府中,看到定棋,突然觉得怪怪的。
她既不像从前那样讨厌他,也不像过去那样恨不得想躲开他,可要是说喜欢,又谈不上像喜欢肉包子那么喜欢他——反正她说不上来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总之就是形容不出来的怪!
晚间用膳的时候,巴哥的脑子好像才突然变得清醒。她这才感觉到,定棋对自己的态度,确实跟以往很不一样了!
“小春,给我拿一壶茶来,我要喝茶!”当著定棋的面,巴哥在饭桌上大声吆喝著外头的小春。
定棋没反应。
小春端来一壶茶后退下,巴哥看见茶来了,也不用筷子就伸手从桌上取了一个肉包子,然后啧啧有声地大口咀嚼起来。
定棋还是没反应。
随即巴哥又拿起茶壶,壶口对著嘴,直接把茶水往嘴里灌,发出咕嘟咕嘟的吵杂声。
定棋依旧没反应。
巴哥皱起眉头,索性把左脚翘到椅凳上,然后开始抠鼻子、剔牙、搔痒、用手抓饭,最后还故意放屁——
定棋还是没反应。
他始终故我地吃著饭,充耳不问、视若无睹,就好像坐在他面前的巴哥是个隐形人。
巴哥所有的怪动作,瞬间停下。
突然间,她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这些动作她许久没做,反而觉得不自在,刚才只是为了惹他生气,才故意那么做的。
巴哥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往常这些她做惯的动作,现在不但不能让她感到自在快活,反而觉得夸张做作?
怔怔地瞪著无动于衷的定棋,巴哥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他不再管地,他应该觉很高兴才对,这不就是她要的吗?可为什么,现在她竟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感到胸口闷闷的,只觉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