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王叔开口问:“那这次是不是确定不安排现场录影了?”
“对。在找到其它可以合作的唱片公司之前都这样。”
“之前的唱片公司怎么了?”因病请假一段时间的瑞仪无法进入状况。
王叔解释:“他们的作风不知道为什么变了,以前都会让我们的人监督参与,现在宣传包装发片全都不经商量,毫无合作精神,把我们最近的两部作品做得很糟,所以高少决定换人合作,没找到适当人选之前不发行光碟。”
“啊,这样好可惜喔!”瑞仪神色扼腕。“我最喜欢周边产品了。”
王叔笑道:“放心,原声CD还是会录制,不是完全没机会发行。”
“还有没有其它问题?”高悟森问。
在场年长的人摇摇头,年轻的则异口同声俏皮地说:“报告长官,没有!”
他合起笔记本,点点头。“那就到此为止。”
大家作鸟兽散,各自回到工作岗位,高悟森叫住一人:“瑞仪。”
瑞仪诧异停步,有点战战兢兢地走来。“是。什么事?”
“我之前看了《天衣》,他们的灯光设计不错,你有兴趣可以去看看,作参考。”
“咦!”她双眼顿时变得亮晶晶。“你是说那出音乐剧吗?”
“对。”
“我超想看那出的!可是票太抢手,我好不容易才买到最后一场公演次等席的票,高少,你有什么管道吗?”
“有人请我看的。”
“哗,好好喔!”瑞仪满脸艳羡。
“喂,瑞仪!来一下!”远远有人叫她一声。
她转头看了一眼,搔搔头说:“那,高少,没什么事我先过去了。”
他点头,在她举步欲行时,想到一事,又说:“带点面纸去。”
没想到他会有此提醒,她微愕,答了声好,边走边惊奇地想:大发现,原来高少没有想象中的不苟言笑嘛。
旁观的王叔挑眉看着高悟森。“带点面纸是为了擦眼泪吗?是什么样的剧情可以让你看到哭?”他也很想见识一下。
“哭的是跟我一起去的人。”只因记得瑞仪似也容易感动,他才顺口建议。
晓得他向来习惯独来独往,王叔更好奇了。“那又是什么人?”
“邻居。”
哦?“女孩子?”
高悟森瞥他一眼。“有差别?”
当然有差别了,王叔呵呵笑两声,也不多问,心念一转,提议:“既然别人上次请你看戏,你要不要回请对方来看我们的公演?刚好我那还有剩票。”
高悟森没想多久就点头。“好。那给我一张……不,三张票。”
咦!王叔一愕。三张票……该不会是一家三口吧?
一个直觉联想令老人家心中那把小小火焰一下子熄得干干净净。
当天晚上,他持票上门造访。
按下门铃,过了一会儿,屋主前来应门。
她盯着他,心里一部分因他的主动拜访而不争气地有些雀跃,另一部分却仍耿耿于怀上次的事,摆出的面色不免有点臭。“什么事?”
他递上一张门票,表明来意:“我想请你听相声,时间是下星期六。”
“咦!”她讶异接过,低头看上面的印刷。“悟森工坊?这是……你的工坊?”
“对。”
再一细看,她眼珠几乎要掉出来。“你、你写的剧本?”
“对。”
“你会写相声?!”这下不但眼珠快掉出来,连下巴也要脱臼了。是听说过有喜剧明星在银幕后反而不苟言笑,但真的见到类似情况,还是难以产生联想啊。
“对。”
所以他是特地来请她去观看他的作品。是自知失礼,变相赔罪吗?哼哼,她就宽宏大量不予追究好了。“这个……咳嗯,好,我有空会去看看。”
“谢谢。”听到屋里传来电玩配乐,他朝里探头,隐约见到一个女子背影盘坐在电视前,顺势推想到:“孟小姐在?”
“在。”她找孟蕴真来打电动的。“怎样?”
正好。“请帮我把这两张票交给她和她男友,谢谢他们上次送的音乐剧门票。”
原来你不是只约我一个!她愣愣接过门票,差点爆出这个问句。“……我知道了。”怪哉,她干嘛失望啊?她又不想跟这家伙单独约会……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哗啦啦……
搞什么啊……怎么心里突然莫名其妙下起了倾盆大雨……
可是这家伙……这种非独一无二的赠票,根本就没诚意嘛!
他真是来道歉的吗?打量他一贯无波的脸色,越看越不高兴,因为她相信就算拿显微镜来审视他的脸上的细胞都无法从中找到丝毫歉意痕迹。
可恶!别以为上次他对自己施以小惠,她就得对他和颜悦色啦!反正在他心中,她的地位比他的狗还不如,所以她也不会把他看得多重要!
没注意她脸上浮现阴霾,他一心准备回家,说道:“那我走了。再见。”
干嘛这么急着走?她睨他一眼,然后在下一秒恍悟,回头看壁钟,果然差五分九点——是“重要的”遛狗时间。
她忍不住暗自咬牙,表面上努力以满不在乎的口吻说:“再见。”不送!
再怎么说他们也有好阵子没见了,现在又是为了那只狗,他连多跟她讲几句话都不肯,真是……真是……啊!真是怪了,她干嘛这么生气啊?把自己搞得好像在跟狗吃醋似的……呸呸呸呸,胡说八道!
笑话!就算真有人落魄到要跟狗吃醋,那个人也绝非她陶菲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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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桃想窈窕》演出当天,她跟孟蕴真那对情侣档结伴前往观赏。
既然别人送了票,她就卖个面子吧。出门前,她高傲地这么告诉自己。
坐定没多久后,开场了。舞台上,两名演员开始一搭一唱。
相声剧场并不要求现场安静,因此场内时而爆出哄笑,她先是惊讶他写的剧本居然真能引人发笑,随即很快入戏,还得适度忍笑以免过分失态。
台上的两人一开始东拉西扯,从社会风气谈到女性美容,最后慢慢牵引到其中一人听过的减肥实例上,那是发生在一名叫杨桃的女孩身上的故事。
然后,讨论又从杨桃老家村里的地域性审美观开始逐步移转阵地,话题重心渐渐围绕到减肥的主题之上,陶菲菲也渐渐、渐渐……失去了笑的兴致。
不是因为自己正在减肥,所以不喜欢接触到与其相关的东西,而是因为明白了他先前在制作的剧本原来跟减肥有关。
她忆起那次他来送饼干,表明想了解自己减肥的原因,当时没多臆测,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那不像是他会好奇的事,所以……他是为了取材?
那么那天他主动留在天台陪自己,后来又答应自己看戏的邀约……这一切难道全都是为了观察自己?她很想否认,却心知不无可能。
真是……越想越可恶!如果没有航海的意思就不要造船惹人误会嘛!一堆莫名其妙的举止害她心神不宁,一个人在那瞎子摸象那么久,摸到感情线都快给磨平了!她抿紧唇,忿忿不平地想。
直到相声结束,她一直维持着僵直的坐姿,木然瞪着舞台。
啪啪啪啪……闭幕了,鼓掌声如雷贯耳,观众起身离场。
“菲菲?”孟蕴真见她不动,摇了她肩膀一下。
“喔!”她跳起来,这才回过神来。“嗯呃……好,回家吧。”
尾随他们身后步向走道,她心事重重,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抱歉,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事要找那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