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安琪先愣了一下,后开心地追上。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就看见辛海泽开着借来的车子,跑遍天津大街小巷,金安琪也放大胆地尝试各种她没吃过的食物,两人都玩得非常开心。
「天黑了。」他们甚至玩到夜幕低垂都不自知,可见他们有多愉快。
「该回饭店休息了,我载妳回去。」辛海泽转动手中的方向盘,将车子调头往饭店的那头驶去,约莫过了一个钟头,他们才又回到利顺德饭店。
饭店的仆欧早已经将他们的行李提到房间放好,收在角落的行李柜里。
辛海泽订的这套房是上等房,除了客厅之外,还有两个房间,另外还有一个共用的浴室。
「我先出去一下,妳如果累了的话可以先洗澡,不必特意等我。」话毕,辛海泽拿起车钥匙又往外走,金安琪一样只能目送他离去。
……
先洗澡吧!免得待会儿他回来了,还得和他抢浴室,那多尴尬。
金安琪决定趁辛海泽外出的时候洗澡,等她洗完了澡,换上了便服,辛海泽依旧还没有回来,于是她只好看着客厅发呆。
……
总共有两个房间。
目光转向两扇一左一右,紧紧相临的深色桃心木门,金安琪的心开始狂跳,猜测辛海泽会如何处理他们的关系。
打从新婚夜起,他就没有碰过她,也不曾勉强她或征询过她的意思。但当时是在船上,她身体又不舒服,现在他们已经到达陆地,他会怎么做呢?
金安琪实在不敢想象,万一辛海泽要求她履行夫妻义务,她要怎么回应?她光想象和他嘴对着嘴,就不敢再想下去了,更何况是抱着她?她一定会晕倒的──
「安琪。」
想象已经够刺激了,辛海泽这时候竟又出声叫她,吓得金安琪的身体都僵硬起来。
「你回来了。」她尽可能平静的面对他,辛海泽看了她僵硬的表情一眼,从背后拿出某样东西。
「这个给妳。」
他拿出来的,是一本杂志。
「不是最新一期的,但时间太晚,我认识的旅行社都关门了,只能弄到这一本。」
让辛海泽费尽千辛万苦,开着车一条街一条街寻找的杂志,竟是金安琪稍早提过的旅游杂志,他居然帮她弄到手了。
「我……」她说不出有多感动,她手上的这本「旅游便览」是中国旅行社出版专门介绍各地风景的月刊,是非卖品,一般人很难得到的。
「我去洗澡了。」但是辛海泽不让她有道谢的机会,便转身走向行李柜,拿出自己的皮箱,单独走进右边的房间。
金安琪尴尬地站在原地,可以感觉到他在生气,但她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他的想法,真的很难猜。
然而辛海泽并非生气,而是沮丧,她好像永远都无法适应他的存在。每次当他以为他们的关系稍微前进了一点,她就会立刻退缩,她刚刚突然僵直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像不断洒落在地上的热水,顷刻流逝。
辛海泽曾以为他会安于默默等待,会甘心只在一旁守护,然则当他们真正在一起,他却又希望能够擦出火花,即使是一点点都好。
莲蓬头下,辛海泽双手扶住墙壁,不断地摇头苦笑,怨恨自己太贪心。
客厅中,金安琪将杂志紧紧压在胸前,两眼迷惘地盯着辛海泽房间的门板,嘴巴合了又张,张了又合,欲言又止。
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到底在想什么?
此刻,他们都想找到答案。
第四章
微风徐徐,他们又回到海上。
由于辛海泽在天津就已经将所有事情办妥,因此他们确定不会再去秦皇岛,而是直接由天津回上海。
「这边是阅览室,那边是餐厅……」
回程的途中,辛海泽带领金安琪参观客轮,来程时她因为严重晕船,根本无法离开舱房。但回程的时候就好多了,风浪比较小,她也慢慢习惯船身的摇晃,最重要的是,辛海泽不知上哪儿弄来可以预防晕船的特效药,只要搭船前的半个钟头吃一颗,就不会晕船,金安琪就靠这些神奇的小丸子度过最难熬的时刻。
「……这里是烫洗部门。」
他们从客轮的最上层开始参观起,一路参观到最底层的烫洗部,只看见里面烟雾弥漫,热气冲天,工作人员不是忙着洗衣服,就是忙着烫衣服,非常忙碌。
「其他的客轮,也有这样的服务及设备吗?」金安琪用手挥开眼前的烟,顺便咳了两下,辛海泽连忙将舱门带上。
「不一定。」他答。「这要看轮船公司的老板怎么想,大部分的老板都不认为南北洋线需要用到这么复杂的设施,他们宁可把这些空间用来隔成更多的舱房,容纳更多的旅客,以赚取更多的运费。」
「可是这样旅客不就很不方便?」金安琪纳闷。「就算是南北洋航线,也得花好几天的时间待在船上,如果没有一处可供休闲的地方,旅客岂不是会很无聊?」
「是啊!」辛海泽十分同意她的话。「所以我才开辟阅览室和弹子房,这些都是远洋客轮才有的,一般的国内线没有。」
毕竟行程短,利润也相对降低。以上海到天津这条航线为例,最贵的特等舱虽然要价七十五洋元,但最低的三等舱却只要七洋元,表面上虽然差距颇大,但能住得起特等舱的旅客并不多,大部分的旅客还是以中价位的二等舱为主,而那也不过十几元而已。
「我知道有些客轮,只把这些设备开放给特等舱及头等舱的旅客使用,二等舱以下的旅客不得进入。」她的朋友几乎只搭特等舱,有些特别爱炫耀的,都会提起这件事,以彰显他们的身分。
「我的轮船不会做这么没人性的规定。」辛海泽严肃地摇头。「每个人都是生而平等的,即使一时失志,甚至一辈子落魄,都不该被看不起,或遭受到不公平的对待。」
也许是因为自己曾经历过类似的痛苦,辛海泽发誓他绝不会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任何一个人,总愿意给人机会。
「你真是个大好人。」金安琪有感而发地说道。
「只是尽我的能力而已。」辛海泽耸肩。
「可是有些人有能力,却吝于付出,甚至把所有过错归咎到他人身上。」比如她父亲,有钱的时候从不见他捐献或是救济穷人,落魄了,没有钱了,就把脑筋动到她身上,还指责她生错性别。
「安琪……」他不知道她说这些话是抱怨,或只是纯粹有感而发?抑或在她的内心深处,始终不能原谅他用钱买下她的事实,始终在意?
「我昨天看了一本杂志,里面有一篇报导好有趣哦!我还看到了一张两个女人一起骑机械马的照片,上面还注解说骑马对肝脏很有好处,是不是真的?」
但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他想的那样,是他多心了。
「那应该是健身房里面的配备。」辛海泽解释,眼底升起和她相同的兴趣。
「健身房?」感觉起来就是很时髦的玩意儿。
「嗯。」辛海泽微笑。「据我所知,外国有些远洋客轮都设有健身房,里面放了些有趣的设备。」
「比如我所看见的机械马?」金安琪感兴趣的问。
「还有脚踏车。」辛海泽笑着回答。「就是那种只要妳用力踩,前方转盘上的指针就会移动,告诉妳踩了多远的健身脚踏车,也非常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