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轻松啊!」横川千秋是个大男人,大男人怎能承认自己紧张!
「那你就用正常一点的语气说话。」定行调侃地道:「你平时有这么礼貌吗?」
说着,他转头对着也同样紧张的美智说道:「我告诉你,我老爸平时讲起话来哇啦哇啦,口沫横飞,满口混蛋、王八蛋的,根本没这么严肃……」
儿子在初次见面的人面前这么说他,可惹毛了爱面子又大男人的横川千秋。
「死小子,」他忍不住地道:「你在胡说什么东西?!混蛋。」
此话一出,他才知中了定行的计,但懊悔也来不及了。
他尴尬地看看一脸错愕的美智,「我……这……」
这时,紧张的美智忍不住掩嘴而笑。
「混蛋!」懊悔自己露出「真面目」的横川千秋恶狠狠地瞪着害他露馅的定行,「都是你害我在田中小姐面前丢脸。」
「伯父,别误会。」美智露出甜甜笑容,「我不是在笑您,只是觉得您不如表面上那么严肃可怕。」
「可怕?」横川千秋一怔,「我给人那种感觉吗?」
「有一点……」她不好意思地道:「不过您其实挺可爱的。」
被年轻漂亮的小姐夸奖,横川千秋忍不住露出了既腼腆又得意的笑容。
「老爸,别得意忘形,人家说的是客套话。」定行趁机糗他。
「什么?你这小子真是……」横川千秋鼻孔都快冒烟,「混蛋。」
他们父子之间充满冲突及火药味,却又趣味十足的互动让美智大开眼界,也消除了她心里的不安及焦虑。
虽然他们是富裕人家,但却平易近人,毫无架子。他父亲是如此,他亦是如此。
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日子一定过得很愉快吧?
「对了,田中小姐……」横川千秋好奇地问:「你跟定行是怎么认识的?」
「ㄜ……」她一怔。
我哩咧!她该怎么说呢?想起他们相识的荒诞经过,她就忍不住头皮发麻。「因为你儿子他拉我进情趣宾馆,所以我们就认识了」这种话,她可以跟长辈说吗?
看她面红耳赤,一脸为难,横川千秋疑惑地道:「怎么了?不能说吗?」
「ㄜ……不是……」
看她说不出口,定行「自告奋勇」道:「我跟她是在七夕祭的时……」
他一句话都还没说完,美智已顾不得气质跟形象地扑向他。「闭嘴!」她满脸通红地捂他的嘴。
这口无遮拦的家伙,真的会把那件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他不知道「羞」字怎么写,但她还要做人呢!
见状,横川千秋一怔,木木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定行拿开了美智的手,「你干什么不让我说?」
觉得自己形象尽失的美智,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她幽怨地瞅了他一眼,
脸上写着「随便你啦」。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横川千秋看得出来那必定是件让她觉得很害臊羞赧的事情。于是,他话锋一转,替她解围。
「田中小姐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会看上我们家的浑小子?」他糗了定行一下。
美智发现他其实是在帮她解围,不觉讶异,看似粗线条的他,事实上也有着纤细的一面。
这一点,在定行身上也看得见。
「老爸,你那是什么话?我很差劲吗?」定行不服地抗议道。
「我看田中小姐一定是头晕晕的,才会被你拐来,哈哈哈……」
「啥……」定行浓眉一虬。
「田中小姐,」突然,横川千秋笑意一敛,神情正经地说:「这是定行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
闻言,美智一怔。第一次?她是他头一个带回家见双亲的女孩子?
「我想,对这小子来说,你一定是个特别的女孩子。」他说。
美智胸口一阵狂悸,耳根跟着发烫。她羞怯地瞄了定行一眼,发现他也正看着她。
此际,她有一种飘浮在云端的感觉,胸腔里像填充了饱饱的、热热的、甜甜的空气……
「定行,」横川千秋目光一凝,注视着定行,「这是正式又认真的交往吧?」
「当然。」他不加思索。
「唔……」横川千秋暗忖须臾,「那么三井社长要帮你介绍对象那件事,我就只好跟他推掉了……」
前一分钟还沉浸在幸福及喜悦之中的美智,在这一刻有种突然从美梦中惊醒的错愕感。
原本有人要帮他介绍对象?那么他带她回来,甚至连提出交往之事,都是为了推掉别人安排的相亲?
她心一沉,脸色倏地一垮,几乎想立刻起身,夺门而去。
她就知道事情来得太快也太顺利,她就知道世界上没有那么圆满美好的事,她就知道……算命的话都不可信。
「美智?」见她神情有异,定行轻碰了她一下,「想什么?」
她回过神,迎上的是他深情却也炽热的眸子。那是假的吗?他眼底的炙热跟深情是假的吗?
好,就算那是假的,看在他「假得很真」的份上,她就陪他演这出戏,她就再让他利用一次。
忖着,她硬挤出笑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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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出横川家的大门,美智脸上始终保持着的甜美笑容倏地消失。
「你在这里等我,我开老爸的车送你回去。」定行丝毫未觉异状。
「不用了。」她冷冷地拒绝。
觉察到她脸色不对,态度也丕变,他一怔。「怎么了?」
「我应该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吧?」她冷然一笑。
他眉心一蹙,疑惑地问:「你在说什么?什么利用价值?」
「不要再演戏了。」她冷漠却也愤恨地直视着他,「你爸爸不在这里,我们把话挑明了讲吧!」
「什……」他摸不着头绪,一脸迷惑。
见鬼,刚才的气氛还那么好,一切也都非常顺利,怎么她现在……
「你撞邪了?」他端起她的下巴,认真地观察起她的脸色,「难道是我妈……」
她绝决地、毫不客气地拨开他的手。「不要碰我。」
他一震,警觉到事情真的不对劲,容不得他以玩笑的心态处理。
「发生什么事了?」他神情严肃,「是不是刚才我或是我老爸说了什么让你不愉快的话?」
她抿着唇,不说话。
「我们都是心急口快的人,有时候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也不自知,你不要……」
「跟你爸爸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打断了他,恨恨地道:「是你,一切都是你。」
是他?一切都是他?他到底又对她做了什么啊?
「我怎么了?」
「你自己知道。」
「就是不知道才要问你。」他浓眉一虬,声音不自觉的有点大。
「你凶什么?」她气得眼角飙出泪花,「你做贼心虚,还敢跟我大声?!」
「我……」他一时气结,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做贼心虚?他究竟是哪里对不起她了?
「你把我当傻瓜吗?」她又气愤又伤心地瞪视着他,「你认为我少根筋,就算一次又一次的利用我、伤害我,我也不会受伤吗?」
「什……」定行完全不明白她在指控他什么,
利用她、伤害她?他怎么可能对她做那种「没天没良」又「狼心狗肺」的事?
「从我们相遇的那一秒钟开始,你就在利用我。」她声线哽咽,「你利用我躲开你爸爸派来的人,完全不顾我的感受,也不管那么做是不是会毁了我的清白,就把我拉到宾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