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处,似乎幻出一个人影。长发,飞扬,裙摆,飞扬,扬着一抹笑,阴冷地望着远方……
一眨眼,阴暗处,什么也没有!
心,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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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
门开启,探进一个美妇人的脑袋。
“小狗关在狗窝里了没?”美妇人紧张兮兮地问。
她愣愣地盯着眼前这一脸紧张的美妇人。美妇人推门进屋,在没有看到狗的影子后,方松了口气,笑容展现在她的脸上。
“你知道的,自从我小的时候被狗咬过之后,我就特别怕狗!但却也很喜欢它们的!看它们睡在那儿,又毛绒绒的,实在可爱得紧。如果我没被狗咬过,我一定会与狗狗们相处得很愉快!”滔滔不绝地说了这么多话之后,美妇人耸耸肩。
寒静阴沉着脸,对她,真不知该说什么。“伯母,您……有什么事吗?”
“呃——”余母一顿,说实在的,面对阴沉的寒静,普通人真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所幸,她与她儿子都不是普通人!
“令堂不在吗?”
“……妈妈……出差一个月了。”她面无表情地道。
“啊,这样啊!”
“您是找我母亲的吗?有什么特别的事吗?”她引她坐到沙发上,从厨房里泡了一杯茶给她。
“是这样的。”余母接过茶,眼中泛着慈爱。“事实上,我是找你的。”
“为了余卓尔?”
“也可以这么说。”望着杯中袅袅升起的雾气,余母柔和了眼。“我不清楚你为什么放弃了卓尔。虽然……卓尔一点也不‘卓尔不凡’,哈哈,卓尔啊,又笨又呆,脑子老转不过来,常做些让人生气的事。但,他天真,善良,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呢!”
寒静坐在沙发的另一头,静静地听她继续道:
“自从我丈夫去世之后,小卓尔便与我相依为命。卓尔不同于一般的孩子,不会吵着要爸爸,他总以为爸爸只是到了另一个世界,并不是死去,死亡对他来说不是死亡,只是换了另一个地方,被迫与亲人分开,活在另一个世界。他常劝我,‘爸爸还活着,妈妈不要太伤心,只要我能自力了,妈妈就可以去找爸爸了。爸爸一定在另一个世界等着妈妈’。瞧,多天真的孩子!”
喝了口茶,余母叹口气。“我本以为,卓尔的笨拙一定会惹女孩子反感,可哪知,有一天,他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他与你成了男女朋友!我虽然惊讶,却很支持。我不会因为他还只是高中生而责备他不可早恋之类的。因为人的感情,无所谓早不早,只要是真心真意的,发自内心的,我们为什么要断绝呢?所以啊,我待卓尔向来是放牛吃草的政策呢!”
“卓尔虽笨拙,却也细心。他很关心你与你母亲的关系,甚至想让你们母女互想理解,互想关心,可也不知笨拙的他能做什么,以至于你因为他而被令堂打了一巴掌。唉,真的很抱歉。”她深深地歉意。
“伯母……”寒静张了张口。
余母认真地道:“小静,你真的只是想让卓尔痛苦才答应与他交往?不,我并不相信!或许你一开始有这样的想法,但到最后,你也是放了真感情呀!我看得出来,你是喜欢卓尔的!”
寒静默不作声。是吗?她是如何看出的?连她自己也不知的事,旁人如何清楚?
看她这样子,余母真为她心疼。这孩子迷路了啊!她找不到出口,在迷宫中自我伤害呢!
“别把自大逼到角尖去啊!”余母站起身,拍拍她的肩,柔声道,“伯母并不会怪你什么,只是看你这样子,真的很为你心痛!不能宽恕一下自己吗?别关在象牙塔中,为何不向外踏出一步呢?真情并不可怕,接受了真情,才会有幸福啊!人的一生,追求的不就是幸福吗?“
她抬起削瘦的脸,颤抖了唇。这个人,眼中没有责备,只有包容!!
果然是母子!
一样的……善良!!
“啊,我看我得走了,今天……就这样吧!如果……真的不能挽回的话,你们也可做普通朋友,不是吗?你还可以天天到我家来窜窜客。”余母眨眨眼,玩笑地道:“卓尔的房间仍摆着电视呢!”
寒静一愣。
送走了余母,她一人缩着腿,坐在沙发上。
连她,也劝她别再拒绝真情!
她,真的……那么该死吗?
是不是太胆怯了?
说倒底,她原来是个胆小鬼!
“呜呜呜——”沙发下传来小狗的呜叫声,球球从沙发底下缓缓地爬出来,睡眼惺忪的它,探着头四处张望,看到沙发上的主人,它摇着尾巴慢慢地接近她。
一双无辜的眼,让人不忍心去伤害它!她伸手抱起它,将它放在膝上,抚着客观存在的皮毛,它安静地趴在她的膝盖上。
“被我那样伤害过,你却一点也不怕我?真的个可怜的小东西!我这种人,怎么值得你去信任呢?”
“呜……汪——”球球磨蹭她。
“你真的不恨我伤害了你吗?”
真的不恨我吗?
她搂紧小狗,头埋在狗毛里,无声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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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黑,路上行人也渐少。
因为快期末了,所以老师总喜欢要留校加课。今天数学老师还加了两堂课,放学时已过晚餐时间了!
余卓尔背着书包,一手插在裤兜里,往家的方向走去。本应该快点起回去的,因为怕妈妈会担心,可是,今天不知为什么并不想急着回家。
拐进一条回家必经的小巷中,默默地走着。
小静她……应该还没有回家吧?虽然她总比他早出教室,但他知,她总喜欢在外逛一会才回家的。
低着头,走着,却没注意堵在巷子里的三条人影。
“喂,小子!你瞎了眼吗?”少年的声音充满了煞气。
“呃?”余卓尔一抬头,眼镜从鼻梁上滑下二寸。“什么事?”
“什么事?”另一少年邪笑,手捏着香烟,缓缓地吐出一口烟。“当然……是要你留下过路费了。”
“呵呵呵……”三个少年都笑了。
“过……过路费?”余卓尔扶正眼镜,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留下过路费?我以前走这条路时,从没有留下过钱啊!”
“妈的!”少年扔下手中的烟,一脚踩住,伸手推了他一把。“你这小子,真不知还是装傻?”
被推得站不稳,他后退了好几步,背靠上墙,才稳住身子。
“我……我真的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强迫我留下过路费啊!”
“他妈的,你不装蒜!”三个少处围上他。“不给点苦头吃吃,你就不懂‘乖’字怎么写!”
“我没装蒜呀!”他仍解释。“我也不懂这与‘乖’有什么关系?”
“我呸!找打!”三个少年一上前,准备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不要脸!”阴阴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三个少年一僵。
“不要脸!”
“谁!”转身,四处张望,可为什么看不到人影?
余卓尔背贴着墙,双唇颤动。
“呵呵呵……”阴冷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他妈的!哪个王八羔子,少装神弄鬼!”少年骂叱。
阴暗处,缓缓地走出一条人影。
深色的校服,垂直的长了,过长的刘海盖住了半张脸,嘴角扬着嘲弄的笑,浑身上下散发着阴阴的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