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想得出神,一种蚊子般讨人厌尖锐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嗡嗡叫,吵得他心绪烦躁起来。
「好渴好渴喔……」因为他一直没发现到她这等美女,楚莞莞越移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声。「好渴好渴哟……」不可能啊,她的魅力怎么可能失效?她声音更嗲,身段更软了。「唔……真的好渴好渴好渴喔,真希望有人马上端水来给我喝,如果有人马上端水来给我喝,我一定一定会对那个人印象好好,我一定会好开心哟!」她斜睨泰肉铰,奇怪,他怎么顾着听掌柜谈事,连正眼都不看她一下,不可能,不可能,她跺起脚娇憨呢喃。「嗯……人家好渴……」
「好渴不会去喝水啊!」真是,泰肉铰眼角抽搐终于受不了,猛地转头暴躁狂咆。
莞莞被这一声怒咆给咆得三魂七魄都飞了,她错愕惊骇地瘫在柜枯前,而老掌柜也是第一次见有人对美丽的二小姐发飙,震惊得人都呆掉了。
泰肉铰对楚莞莞那花容月色的美貌视若无睹,只是烦躁地拎起包袱,一边暴躁骂道:「真是,没见过这么吵的女人,口渴不去喝水还罗嗉个半天,吵得我想杀人!」可惜教条严明规定没收钱就不准浪费力气宰人。
他气冲冲拿了收据直往楼上客房而去,留下一脸错愕的掌柜和自尊心严重受损的楚莞莞。
老掌柜回过神来见二小姐颤抖着双唇,脸色泛青,大受打击的模样,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关心道:「二、二小姐,你没事吧?」
楚莞莞眼神呆滞,狼狈地哽咽狠狠命道:「这事不准说出去!」
「当然当然。」
楚莞莞转身恍惚地移步离开。怎么可能,她最近有保养肌肤啊,头发也梳得又亮又整齐,今日的衣裳和鞋子分明亦是精心搭配过的,怎么可能会受到这种打击?呜……怎么可能……怎么会有男人舍得对她这样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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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无极正在醉月亭和魔罗教友品酒奕棋。
书生打扮,方脸,白衫,身形削瘦的男子问着孙无极:「二堂主,当真不准备营救白罗刹?」
「非也非也。」孙无极浅笑摇扇,吞掉对方一枚棋子。白衣书生是教内挚友,和他不同的是,这白衣书生生性耿直,人敦厚,极重信义。早料到他会为白罗刹担心,孙无极轻描淡写道:「白衣,白罗刹若知你这般担心她,定会相当羞愧。」
「羞愧?」白衣不解。「为什么?」
呵呵……孙无极淡淡一笑。「你以为区区一个大牢关得住她吗?只要和刀枪器具有关的,包括银铁锁,没一项她不精通的,要她设法拆下整座大牢都有可能。」
「那么……」白衣凝眉。「她为什么不离开,情愿关在那暗无天日的牢内?」他语气里藏不住自己的关心。
孙无极沉吟。「我敢说她偷离魂宝剑时遇到了难解的阻碍,极可能她是故意被擒,也许她需要时间想想如何破解难题。总之,她那人滑溜得似条鱼,你大可不必担心她。」
原来如此,白衣有些难过地。「看来,我是白着急了,也许天下间,只有你最了解白罗刹。」
听出他吃味的情绪,孙无极笑道:「白衣,天下间没有我看不透的人,你大可不必吃这等干醋。」
「你看出来了?」白衣有些困窘地。「什么都瞒不过你那双眼睛。不过,白罗刹对你一往情深,她若是听说了你不救她之事,恐怕会很难过。」
「呵呵呵……」言谈间他已尽数吞尽白衣的棋子。孙无极四两拨千斤道:「白衣,弈棋最忌分心,心静如水方能照见局势,你的心太牵挂白罗刹了。」
白衣尴尬地饮了酒。「再问一题,你偷不偷还魂丹?!」这么有挑战的事,他会放过?
孙无极笑望挚友。「你说呢?」
「我猜你会偷。」
「那么我怎好让你失望。」孙无极笑道。「圣上那么大方千里迢迢、挖空心思、降低姿态地派人来告诉我们他的'死穴'在哪儿,怎好让圣上一番心血白费,当然要设法拿到还魂丹好好陪他玩一玩。」
他想拿还魂丹勒索当今圣主--「你这只狐狸。」白衣笑了。
「狐狸?现下我后头才真有只猫在爬树,而且还是一只学艺不精的傻猫……」孙无极将案上酒杯推至白衣前,他将酒杯稍稍往他后方方向倾,透明酒液里,正在偷偷爬树的楚橙橙被照得无所遁形。
可恶!楚橙橙滑稽地攀爬上老树,要不是这棵树离孙无极太近,她大可发功轻易飞上去。
她抹抹额上的汗,旋即压低身子,隐没在枝叶间,她偷偷地往孙无极上方的枝干移动,小心翼翼,自认无人发现。
哼哼哼,她露出狡诈的笑容,听听你这只阴险鬼在谈什么,搞不好可以揪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因为两人交谈的声音极小,加上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模样相当可疑,于是为了听得更清楚,橙橙越挪越近越挪越近……最后终于停在孙无极顶上,这下才终于听见他们交谈的内容--
白衣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你为了怕她惹上麻烦,昨儿个才那么大方的请那些人吃饭饮酒?」
这不是在说她吗?橙橙拉长了耳朵。
只见孙无极叹了声气。「唉,事情虽是因她引起,但为了保护她,也只好出面帮她安抚那些客人了。」
什么嘛,谁要他多事来着?楚橙橙翻个白眼,说得那么委屈。
白衣进而问道:「对了,楚姑娘究竟为了什么在客栈大吵大闹?」
孙无极又是一声叹息。「这都怪我,她气我时间快到了还没去提亲,她怕我'毁约'不娶她……」
什什什什什么?楚橙橙揪紧树干脸色骤变,这个笨蛋在胡说什么?!
白衣又问:「对了,分明有许多条件比楚姑娘好上几千几万倍的女人等着你娶,为什么你会……」
「唉!」孙无极又叹气了。
一见到他这可怜兮兮、装无辜的模样,楚橙橙立即揪住胸口,完了,他八成又要说出什么让她吐血的话了。
果然孙无极叹气过后,扇子一挥。「这……这都该怪我……」他回忆道。「当橙橙还小的时候,竟然深深地迷恋十四岁的我,并要求我当众吻她,说是她的心愿,否则她宁愿去死;唉,我因为一时同情就……没想到'那么巧',她爹竟然那么'刚好'就在我亲她的时候出现,于是就……」
嗡……嗡……楚橙橙的脑袋彷佛被雷击中,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
他……他……他说什么……事情根本不是这样,他这分明是在暗示说她设计他,事情根本不是这样……楚橙橙激动得浑身颤抖,于是手中紧握的树枝也跟着颤动起来。
白衣使了个眼色,简直快爆笑出来了。「难道就这样你甘于娶她?」
「唉……」她的极限应该快到了吧?孙无极火上加油。「没办法,她爹当时闹上我家,我怕不答应娶她的话,橙橙含羞愧得自杀,为了顾及一个女子清白的名誉,不管这整件事是不是'太诡异'了,我决定还是娶了,也只好委屈我自己完成她的心愿--」
啪喳!树枝被激动的橙橙掐断了,纤弱的身子顺势往前倾,橙橙眼一睁,哇勒--电光石火间整个人往下栽,不偏不倚摔进孙无极怀里--唉,惨了!
白衣掩嘴笑望眼前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