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是那个位置已容不下他。他本是希望她能忘了他,可如今,实际体会到她将他忘怀的事情,却令他心痛。
张红莲兴致勃勃,仿佛又见一丝曙光,“太好了!我以为你不再理会我的要求了,才另外叫人雕了,那好,我等一下叫人把原先的那个拆了,换上你的。”
原来她不是忘了他!刑軦吁口长气:心痛也稍稍减缓,但听她毫不犹豫地作下决定,赶忙说道:“呃!你还没看过合不合适?”
她是何等精明,哪会看不出他的这么点心思,“肯定合适的啦!好了,你别想继续转移话题,你的脸——”
“我、我去看白星。”他像逃难似的,一溜烟便跑得不见人影。
她翻翻白眼,“小八,那头白狐很可爱吗?”
小八再舀起汤药送至她嘴边, “与其说是可爱,不如说是美丽,它很有灵性,好像听得懂人话。”
闻言,颇是吃味地哼了哼,“是喔!公的、母的?”
“听刑公子说是母的。”
“母的!”凤眼擦出火花,红唇抿得死紧。
小八顿时失笑,“小姐,白星是狐狸,您犯不著吃醋吧!”好强的醋劲。
她睑一红,话锋一转,“他为什么老遮著脸?”
“呃……”刑公子拜托自己不要说耶。
瞧她心虚的表情,张红莲不由得怀疑,“你看过他的脸了?”
小八好为难,还是照实说了,“嗯。”
不满霎时充盈心口,“那他为什么不给我看?”他是什么意思!本以为他来找她,是代表他们还有机会,难道是她想错了?熊熊燃烧的怒焰瞬间转为怅然。
“刑公子有苦衷的。”小八颇能理解地为刑軦说情。想她初次看到那张脸时不也吓了一跳?
“我不管,你去叫他过来,顺便把那头白狐带进来。”她现在就要搞清楚。
“是。”小八端起空了的汤碗,往前厅走去,暗自祈祷刑公子能在小姐的怒火中存活下来。
不久,刑軦捣著脸慢慢踱进房里,察觉那双盛满怒火的双眼直直射向他,连忙避开她的视线,在远远的桌边坐下。
“那头白狐呢?”怎么没跟他进来?
“白星不习惯跟别人相处。”
“不管,我想看它,你叫它来。”她要瞧瞧是什么样的狐狸夺去他的注意力!
“唉!”他捣著脸又踱出房去了。
张红莲眯著眼细瞧,发现他一出房门就把手放下,怎么?他可以给其他人看,就是不给她看?!
“白星,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他领著白星进来,捣著脸走到她床前,郑重其事地介绍著,“这是红莲,这是白星。”
一见白星,她原本满腹的不悦马上消失无踪。果真是美丽又有灵性!美丽的白毛散发圣洁的光辉,体态优美傲然,那双金黄色的大眼直直看著她,好似在跟她打招呼。
她柔了语气,“你养了几年?”
“不是养,它是我的朋友,我们做朋友三年了,”他弯下身子摸摸它,“白星对不对?”
白星看他一眼,磨蹭他的腿。
朋友?不愧是友善的大熊,竟然能跟动物做朋友,还挺适合他的。
“我可以摸它吗?”
“白星?”他低头郑重询问。
白星注视张红莲一会儿,移步向前到她伸手可及之处。
刑軦见状,大感惊奇,“白星答应了!它从不给我以外的人摸的,这可稀奇了。”
她轻抚白星柔软的白毛,笑得开心,“真好,你们俩都好好摸。”
“唔!”刑軦清眸倏地一黯,捣著脸退回桌边。
“又跑得老远?”她不满地看著他刻意拉开的距离,打她醒来后,他就刻意远离她,更别说给她摸到了。
他闷不吭声,仍是捣著脸低头把玩杯子。
不理她?她痛苦地闭了闭眼,低声问道:“你还气我伤了你?”
他猛然抬头,“我说了从没怪过你。”
“我不信!那天之后你就刻意不理我,还说你不气?”想起他刻意回避的眼神,心口就酸酸的,眼角也酸涩得几欲落泪。
他又低下头,挣扎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压下落寞,闷闷的声音自掌下传来,“你值得更好的人,不该在我身上花心思。”
晶莹的泪珠滑下面颊,她悲愤地失声喊道:“更好的人?!我觉得你很好啊!说到底,你就是不要我啦!”
他这样说,不就跟那天说的“我不适合你”意思一样?那他还来找她干么?让她再心碎一次吗?
听到她抽抽噎噎的话语,刑軦心头一震,下意识地起身欲过去安慰她,却又倏地打住,僵硬地坐回原位。
“我、我不是这意思。”他著急地澄清,却见她眼泪落得更急。
“骗人!你明明就觉得我这凶婆娘配不上你。”她痛哭失声,纤弱的身子剧烈颤抖,却扯动了背后初愈的伤口,不禁闷哼了声。
白星见她哭得伤心,前脚搭上床沿,舔去她滚滚而落的泪珠。
见她咬牙忍痛,他再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凑到她身边,“你别太激动,伤口刚收口,要是扯裂了就不好。”
她头一偏,躲开他伸来的手,哽著声音恨道:“你不要我就走,我不需要你假惺惺。”
他捣著脸在床边坐下,不发一语。这一团乱七八糟的线,要从何处解起啊?
她瞅著他沉思的侧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摸上他的臂膀。
呼!好怀念的感觉啊!她的大腿根本不及他的一半好摸,就算摸到腿儿发麻、手心发痛,还是解不了痒,她靠回床头,揉捏手下的肌肉,心满意足地深深叹息。
半晌后,他仍在沉思,她却捺不住性子了,“喂!你到底要不要说话?”
刑軦自杂乱的思绪中回神,看到她摸得起劲的小手,没精打彩地问道:“很好摸?”他知道这很傻气,却忍不住吃起自己“肉”的醋。
她忙著揉压他的臂膀,漫不经心地应道:“嗯,好摸极了!”心头暖烘烘的,而且他还穿著她给的袍子耶!
他苦涩地吞吞吐吐,鼓起勇气问出苦恼多时的问题,“你、你之前说、说要跟我……成亲,为什么?”
红霞飞上双颊,她娇羞地将手缩到锦被下,头垂得低低的,“你都拒绝了,还问这干么?”
他痴痴地望著她难得的娇态,轻声说道:“我想知道。”
会是师弟说的喜欢吗?他不禁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宣判他去留的答案。
可恶!她怎么变得跟大姊一样扭扭捏捏的,她不是最气这一套的吗?心一横,干脆豁出去,头一抬,接连著气势惊人的一串话,“我喜欢你啦!呆子,不然我干么没事找你成亲!”说罢,满心期待地等著他的回应。
可是他不说话,迳自锁著眉头,不知在想什么,她心一痛,索性给自己断了痴心妄想的后路,“你不用为难啦!我已经打算一辈子不嫁了。”
刑軦一惊,脱口道:“不行!”她不嫁,那他怎么办?
“难道你要我去嫁别人?”她心痛加剧。他不要她就算了,还想把她推给别人?眼眶一红,泪珠又直直落下。
“不是!你别哭,我、我……唉!如果你只是喜欢我的肉,就算我们成亲了,迟早还是会分开的。”他神情颓丧,仿佛等在前方的,是一条终会碰壁的道路。
她一呆,也忘记哭了,突然哈哈大笑,“呆子!你真是呆子!”
他给她笑得一头雾水,又被连骂几声呆,眼神一黯就要起身离去。
“不准走!”她止住笑意,伸手拉下他,认真地看著他,“你真不明白自己的优点在哪?你以为我会因为好摸就想跟那人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