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莲倏地脸一白,红唇咬得死紧,鲜红的血丝自唇齿之间渗出,握著长鞭的手微微颤抖。
“哈哈哈!被我说中了,没人要的凶婆娘,哈哈哈……”挥舞狼牙棒的蒙面大汉狂笑不止,“要是你乖一点,我们兄弟倒是可以考虑疼疼你,哈哈哈!”
伤处屡屡被戳痛,满腔的怒火和羞愤狠狠凌迟她的自尊,理智焚烧殆尽,长鞭急落如雨,“我要杀了你们!”
“有本事再说!”持铜锤的蒙面汉扯住长鞭,狼牙棒便趁机击上她的后背,
“哈哈!打到了,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吧!”
“唔!”她咬牙忍住剧烈的疼痛,凤眼凶光毕露,下手狠厉要人性命。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荒地上,五条人影交错闪动,兵器交接声连绵不绝,渐渐的,银白月光下,只剩一条淌著血的红色身影。
纤弱的身子摇摇晃晃,像是耗尽气力,红艳的衣裳染上刺目血腥,飘飘然的衣袂因沾染上鲜血的重量而垂落,月光照映下的艳丽脸庞惨白发青,仿佛即将离世而去。
她颓然垮下肩,颤著手将长鞭缠回腰际,撑著伤重的身子返回宁远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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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軦本就不修边幅,现在更是邋遢得惊人。
满脸的大胡子杂乱不堪,过肩的长发像鸡窝,简直成了山里来的野人。
他整日躲在房里,没日没夜地雕东西,连他最爱的饭菜都不吃了。
白星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绪,离开后山到他房里陪他,一人一狐就这样待在房里,全然不理会旁人的劝说与关怀。
这一日,展观风和三个师兄,门也不敲一声就进了他的房间,反正敲了也没人回应,不如不敲。
刑軦维持著他们上回见到的姿势——坐在地上雕得起劲。
“五师兄,你说三师兄何时会恢复正常啊?”展观风看著潭然不知有人进屋的刑軦,咳声叹气道。
身穿藏青色长袍的曹胜在桌边坐下,吃起自己带来的馒头,“起码要到他把这大门门板雕好吧?”
枣脸大汉欧滂途绕过白星,这怕这头颇具灵性的白狐会伤了他,于是打了声招呼,“喂,我没恶意,你可别咬我!”凑到刑軦身前的木板一瞧,“哦?那快了嘛!顶多再一天吧?”
“阿軦,你雕好了要装在哪里啊?”这门板挺大的,不像他自个儿房间要用的。
“大师兄,你甭问了啦!三师兄会回话才怪!”曹胜看著瘦了一圈的三师兄。竟然连馒头都没兴趣?!他真的转性了,唉唉,恋爱难道真会让人连性子都变?!
“高朋客栈。”出人意料的,他说话了!嗓音瘩哑难辨,却明显透露出他对那四个字的依恋不舍。
展观风了然地微笑,“那师兄要怎么送过去?”
锐利的雕刀一顿,刑軦深吸口气,哑声说道:“我、我送去。”话语中含藏了深刻的思念。
这半个多月来,他想了又想师父说的话、师弟说的话,以及……她离去时的神情,想见她的欲望就愈显张狂叫嚣。
要是师父说对了,如果她不是因为一时的迷惘,而是……连日来的思念终于击溃原先的决定。
他要去见她一面,看她是否仍对他有意,至少,问清楚她的心意。
“哦?”几个人大感意外,相看一眼,瞬间达成共识。
“那好。”曹胜对众人一点头,手中的馒头疾射而出,打中刑軦和白星。
他登时动弹不得,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五师弟点他穴干么?!连白星也昏倒了。“你想做什么?”
四个人七手八脚地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全都有志一同地笑得诡异,“整你啊!谁叫你都不理我们!”
邢軦哭笑不得,“我在忙——”
“少来,明明就是为情所困!”歌滂途扒下他的衣服,“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你就乖乖别动,哎呀,我忘记你想动也动不了啦!”
他突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二师兄,你们想做什么?”
欧滂途帮他摆个好姿势,笑得人畜无害,“呵呵,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刀呢?”李木强问道,左右打量著师弟的一大把胡子。
展观风抽出随身配剑,“用这个好了。”
“也好。阿軦,你多久没剃胡子啦?都快长到肚子上来了。”
他顿时大惊失色,剃胡子?!“不行!我——”
李木强接过剑,“不行也得行,又不是见不得人,干么老让胡子遮著脸?阿胜,你去拿水来。”刷刷刷,剑光闪闪,一下子就把那丛胡子剃得精光。
“哇!这张好久不见的睑,还是这么可爱啊!”展观风故作怜惜,伸手在他光洁的脸上摸了一把。
“阿风!”他困窘不已,想躲又躲不了。
曹胜提著一大桶水进来,“大师兄,水来了。”看到刑軦光溜溜的脸,眼睛一亮,凑上前也捏了他发红的脸颊一把,“哇!好可爱的三师兄喔!”
随即三人离开刑軦身边,顺便把昏倒的白星搬到一旁。
李木强咧嘴一笑,“泼!”
“喂喂!你们——啊!”他未竞的话语化为一声惨叫。
“这样是不是舒服多了?你到底几天没洗澡啦?”欧滂途避开水洼,回到刑軦身边,再次上下打量他,“这鸡窝也得整顿一番。”
“嘿嘿,我早想到了,用这个。”展观风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他。
欧滂途看著手中的东西,顿时傻了眼,“马刷?”用这玩意儿梳头发?
展观风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说得煞有其事,“三师兄从没梳过头发,不用这个,只怕梳不开。”
“谁说的,我有梳过!”刑軦反驳他,怎么也不愿承受这奇耻大辱。
“哦,多久以前?”李木强眉一挑,压根不信。
“这……”好久以前。后来他洗一洗就任它干,哪管它顺不顺。
“你是要去见心上人耶!好歹把门面顾一顾。”欧滂途手持马刷,刷刷刷,快如电,迅如雷的动作扯得刑軦唉唉叫,不一会儿,“好了。”
曹胜眼睛陡地一亮,“哇!越来越可爱了,好可爱的娃娃脸喔!”
他见大势已去,有气无力地道:“你们明知道我这张脸和身材不搭,干么这样整我?”
四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因为你要去见心上人啊!”
展观风发出掌风,烘干他一身的湿意,“张姑娘还没看过你的真面目耶,总不能要她嫁给一个连脸都没见过的人吧?”
刑軦一听,更是沮丧,“只怕她见了我这张脸就跑得老远……我还是等胡子长出来后再——”
“不行!”四人又是异口同声。
“你想辜负我们的一番好意?”一只手掐上他右边的娃娃脸。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她不喜欢?”另一只手也掐上他左边光洁的脸。
展观风拿起黑袍帮他穿上,面带笑容地谆谆劝慰,“张姑娘可是爱死你了。这件黑袍不也是她送你的?依她大刺刺的性子,还能想到帮你添衣裳,这不是情深意重到令人落泪吗?你就别想太多,反正她又不是因为长相才爱上你的,说不定她很喜欢你这张娃娃脸呢!”
这一番赤裸裸的对话搞得刑軦满脸通红,在少了胡子遮掩的情况下,火红的娃娃脸尽人众人眼底,又是惹来一阵讪笑。
曹胜边摸白星边迭声赞叹,“呵呵,脸红了,三师兄脸红也好可爱喔!”
李木强拉扯手下极富弹性的脸皮,好奇心顿起,“张姑娘喜欢阿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