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夫人贴着萧士诚,一手诡异地定在半空中;他满脸不耐,一见她闯进门,立刻露出一副逃出生天的庆幸。
“小薛,我等你好久了。”瞧他笑得多开心啊!
“你们在干什么?”她沉下脸,鼻孔喷出两道硫磺味儿十足的酸气。
“伍夫人又来委托寻人。”他跑得好快,一下子就闪到她身后。“又来找儿子?不是才找到了吗?”薛宇明知故问。
“那混小子……”想起皮蛋把她推入山崖逃跑的事,伍夫人就满腔怒火。“萧社长,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现在治安这么坏,他一个小孩子在外头乱跑,要是有个什么万一……我……我也不要活了。”很奇怪,她只要一面对萧士诚,怎样可怕的晚娘面孔,都会在瞬间转变成可怜兮兮的小媳妇。
薛宇不得不赞赏她的“变脸”技术无与伦比。
“伍夫人,你可真是了不起啊!对于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也如此疼爱。”
“谁说皮蛋不是我亲生的?”伍夫人突然吓得一脸苍白。
薛宇反而楞住了。“这种事只要算算你们的年龄,很容易就看了出来。”
伍夫人猛喘口气,转而拉住萧士诚。“萧社长,我有些事想私下跟你说,不知道……”
“对不起,伍夫人,为了避嫌,社里规定,只能在会客室里谈案子。”萧士诚再钝,也看得出伍夫人三番两次的莫名纠缠,恐怕是别有用心,那他又怎肯自己往陷阱里跳。
“你……”又失败了,伍夫人忍不住跳脚。“真是根木头。”
“喂,你说谁是木头?”薛宇最恨有人损萧士诚了,尤其又在她面前。讨打了,真是!
“哼!”伍夫人撇开头,既然勾引无效,只好识相地走人了。“萧社长,那皮蛋的事就麻烦你了,我等你的好消息。再见。”
“什么玩意嘛!”薛宇用眼白送她。
“算了。”萧士诚失笑地搂搂她的肩。“何必跟那种人计较。”
她不满地瞪大眼。“你老实说,你有没有一点喜欢她?”伍夫人年纪是大了点儿,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尤其那一身妖娆、冶艳,是她最缺乏的,怎不教她心里直冒酸气儿?
“小薛!”他忍不住好笑。“你吃醋吗?”
“我已经整桶捧起来灌了。”她一手揪住他的衣领。“你的答案呢?”
他眨眨眼,感动地搂住她的腰。“我讨厌她,她心怀不轨。我只爱你。”
“这还差不多。”她微笑地赏了他一吻。“你怎么知道她心怀不轨?你看得出来吗?还是有六感?”
“我查出来的。”他是科学家,又不是灵媒,没有证据的事,他是从不说出口的。
“你调查伍夫人?”
“嗯?”他考虑着要如何跟她解释。“伍胜夫摆了你一道,所以我请人捉他的把柄,我想只要拥有完整、无可抵赖的证据,终可助你重回警局。”
“诚诚。”想不到他这么疼她,好感动喔!“那跟伍夫人有什么关系,啊……
他们都‘伍’,难不成……”
“情侣,没正名的未婚夫妻。”萧士诚顿了一下。“金迷说,伍夫人会勾引我全是为了你;因为我们在一起,伍胜夫要打击你,透过我是最直接的管道。但事实如何,谁也不知道。”
薛宇没仔细听他说的话,她满脑子只想着:皮蛋,本名“伍扬”,他也姓“伍”,难不成他是伍胜夫的儿子?他逃家,伍胜夫不择一切手段也要找回他,甚至冒险委托万能社寻人,其间,莫非另有内幕?
“小薛,你怎么了?”瞧她慌的,不会又出事了吧?
“我……”要告诉他皮蛋的事吗?她挺为难的。“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找到皮蛋了,会把他送回去吗?”
“交给伍胜夫吗?”萧士诚沉思了半晌。“问皮蛋自己的意思吧?如果他想回去就回去。”上回,很多事情还不明朗,他毫无疑惑地就把人交给了伍夫人,结果不到半天,皮蛋又溜了。
如今想来,皮蛋在见到伍夫人时,那一脸的恐慌、惊惧与怨恨,只怕事情不简单。他不觉有些后悔。
“你说的喔!”得到了保证,她叨叨絮絮地说起了与皮蛋重逢的经过。“……
他说,他死也不回去,所以我让他上学去了。”
“这样也好。”萧士诚点头。“起码他不会到处混。”
“那伍夫人……这委托怎么办?”
“我们正在调查伍胜夫,这委托当然得推了。”
“用什么借口?”无端把财神爷往外推,是会招人怀疑。“不如告诉她,万能社不接受同样的委托两次。”
“什么时候有这条规定的?”
“现在!”她挺起胸膛,一副谁敢反驳,就拳头伺候的霸道样,惹得萧士诚不住轻笑了起来。
“全依你了。”怜惜地揉乱她的发。“快过午了,肚子饿了吧?”
薛宇摸摸扁平的小腹。“你不说,我倒忘了,确实有点饿。”
“我请你吃饭。”
“我要吃你做的刀削面。”他做的面不仅O,而且嚼感十足,真是人间一大美味。
“没问题!”
“还要小笼包和北京抓饼,最好呢……”
“再多做一点水饺冷冻起来,要吃消夜就有。”他们的默契是世界第一的。“讨厌,这么了解人家做啥儿?”骂归骂,心里却甜孜孜的,他果然是疼她入骨。
“我爱你!”轻轻执起她的手,多想就此到天荒地老。
“大白天的不要胡说八道啦!”丢脸死了!
瞧她已经窘得快要去挖地洞了,萧士诚只好就此打住。“去买材料吧。”
“买三份。”另一份当然是为皮蛋准备的。小鬼虽不乖,却总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不能饿坏他。
“小薛,我们尽快挑个日子结婚好不好?”萧士诚突发惊人之语。
吓得薛宇嘴里的汤包直往喉咙滚去。“啊……咳咳咳……”
“小薛!”没必要吓成这样吧?他又不是第一次提婚期。“你怎么样?”用力在她背部捶了两下,总算将那颗顽皮的汤包捶回蒸笼里躺着。
连灌了两大杯开水,她才稍微有力气开口。“你别老是说风就是雨,吓死人了!”
“怎么会?我们都在一起二十六年了,结婚是很正常的事啊!”
“但我们才恋爱不到一个月,而且……”要嫁进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或者也没那么生分啦!毕竟是邻居、又是青梅竹马的……一下子由自在的单身贵族变成人家的妻子、母亲,肩上的担子多了一倍,这么巨大的变化,没有一点心理准备,谁吃得消?
“而且什么?”他好紧张,该不会又是那堆爱与不爱的问题吧?
“我……不想一下子改变那么大。”她会适应不良的。
“需要做什么改变吗?”
“唉呀,你怎么如此迟钝嘛?一旦结婚,对彼此有了责任,两人天天在一起,共同维持一个家庭,将来还要生儿育女,日子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我们要学着适应对方,牺牲、奉献……还有……很多很多,你明不明白?我还没有成熟到可以撑起一个家,做个称职的女主人。”
“不明白。”听他说得多直接啊!
“你……”薛宇真想给他那张蠢蠢的呆脸一记天弓飞拳。“你仔细想过了之后再来回答我!”
“我想过了啊!”他很认真地点头。“就算我们不结婚,我们还是每天在一起,白天、晚上,上班、下班,只差一个生儿育女。难道结婚后,你想过跟现在完全不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