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公子吗?我想想……他这两天的脾气是不是很不好?」
「是啊!我只是发了一会呆,他就转头就走,根本不理会人,跟着就连人都不见了。」宇文凌烈不禁向灵千妤抱怨,虽说这些日子他被寒星随磨平了许多公子脾气,但他还是忍受不了别人把他不当一回事,他好歹也是众星捧月般渡过了十四年,现在却总是要看寒星随的脸色,心中那份不服总哽在心头,消不去。
「他大概是上山去了。算算也正是日子。」灵千妤笑着要宇文凌烈不用担心。
「上山?上什么山?」宇文凌烈一点也不明白,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寒星随离开这间屋子
「每年这个时候寒公子总要失踪几天,而且失踪前脾气都会很差。起初我也担心得很,后来才知道,他每年都要上山上那个洞穴去住几天。大多是五天到十天,也说不定日子。等十天后你就会看到他了。不用担心。」灵千妤安慰着宇文凌烈,她知道在宇文凌烈心里,寒星随其实占了很大的分量,不然他不会对寒星随的失踪有这么大的反应。这样也好,到时候如果她不在了,还有寒星随让他不会太过伤悲。小小年纪就连续地面对亲人的死亡,她真怕宇文凌烈会崩溃。
但她相信寒星随不会不理烈儿的!!不知怎的,她就是有这种预感。
「我才没有担心他!!」宇文凌烈不自在地脸红起来,那个冷冰冰的寒星随凭什么要人担心他!
「好啦!!好啦!!你快点去睡吧,一会又要起来工作还要练武,你没多少空闲休息了。只是不知道你现在的武艺练得如何?姨娘病重都一直没能看到你的英姿。」
看到宇文凌烈仍有着十六岁男孩的稚气,灵千妤不由得安心了。她原本还担心『家变』这件事会让宇文凌烈从此失了心,不再关心世上任何事物,只一心想着报仇。想想小时候的宇文凌烈是那样的活泼,她真的不希望宇文凌烈失去笑容。但现在看来,宇文凌烈还是没有改变性情,仍是一个活泼少年,或许那只是他在她面前的假像,但她真的无法分辨。
「放心吧,我现在练得很好,寒公子教我轻功了。很棒耶!想去哪里都能快速到达,我每天抬水都是用轻功来回的,十分省时。」宇文凌烈一想到自己最近练的武功就不由得开心起来,连那个冷冰冰的寒星随都用赞赏的眼光看他,还夸过他学得快呢!虽然只有那么一次而已。
「这样就好,好好地练……好好地练……我有点累了,你快去练吧……」
灵千妤疲倦地躺回床上,挥挥手让宇文凌烈离开,待宇文凌烈帮她把被子盖好再离去后,灵千妤隐约闪着泪光的双眸看着那已经消失在黑暗里的背影,许久许久才不甘心地闭上,这一次她将永远地进入沈睡中……
◇◆◇
半空中一抹蓝色正快速的向下坠,速度比起高原上最凶猛的鸟儿丝毫不逊色,就在快撞到地面时,蓝影猛地一顿,轻飘飘地落到地面。银色的头发随风飘散后又服贴地披在肩上,露出了来人冷俊的脸蛋,这正是十天都没有露面的寒星随。
在山顶上把汹涌的情绪回归零点,寒星随才忆起这几天正是灵千妤将要离开人世的日子,他急忙施展绝世轻功从山顶上急速飞奔而下。究竟要着急什么呢?他也不怎么清楚,只是心里有一抹说不清的牵挂……
快步走回石屋,却看不到此时应该在劳作的宇文凌烈,地面上全是厚厚的雪,整间屋子静得出奇。寒星随穿过大厅急步来到灵千妤的房间里,果然看到宇文凌烈跪在房间中央,而灵千妤正睡在床上,整个空间静默得可怕。
「宇文凌烈……」一出声,寒星随这才想到这竟是他第一次叫宇文凌烈的名字。
「宇文凌烈……」看到宇文凌烈根本毫无反应,寒星随走进宇文凌烈身边,正想问他为什么跪在地上,却发现灵千妤毫无气息可言。
灵千妤去了……?
寒星随立刻探了探灵千妤的鼻息,触手冰冻的肌肤正正说明灵千妤已经离开人世有些时候了,寒星随不由得皱起眉头。怎么会……?
「宇文凌烈,你跪在这里多久了?」寒星随半曲身子,看着宇文凌烈的脸。
不妙!!
眼光一接触到宇文凌烈的脸,寒星随立刻一手拉起他,宇文凌烈的身子软软地倒了下来,脸色苍白得跟外面的雪一样,整个人毫无生气,目光散乱。
寒星随立刻输送内功帮宇文凌烈驱动身上的真气,好一会宇文凌烈才发出一声呻吟。
「凌烈……」寒星随干脆直接叫他的名字,一手抱起宇文凌烈把他抱回自己的房间里,现在的宇文凌烈根本无法跟寒玉床的寒气对抗。
安置好宇文凌烈,寒星随走回灵千妤床边,看着这个陪自己十年之久的女子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不会说话、再也不会睁开双眼……平日冰封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对灵千妤,其实是有一份感情在的。人非草木,岂能无情!灵千妤对他的情,他看在眼底,对他的好,他明白在心中,他感动!可是他无法回报,他只把灵千妤看作是月洛托付给他,要他照顾的妹妹。灵千妤无法挑起他心中的情爱,他心中的波动……他无法向她动情。
这一生他是欠了她……
「望你能早日投胎,忘了尘世间的事吧,下一世有个好归宿……」寒星随轻轻地抱起灵千妤的身体,低声地在她耳边说道。
他知道灵千妤一直希望他能亲近她一次,可是这竟是在死后才帮她做到,寒星随也不免有些神伤起来。
一步步走到默林边,他记得灵千妤初到这里就说过,如果日后她离开人世,她希望能葬在默林里,因为他喜爱梅花。她希望寒星随在每次看到梅花时,都能想起她……
把灵千妤轻轻地放进他挖好的墓中,为她扶好已经雕刻了十年的墓碑,看着一个陪着自己十年的人慢慢被泥土盖住,从此天人远隔,寒星随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
好一会,手才定了下来,这些天明明已经把情绪归于心底了,为什么还是会有这么大影响?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能感觉身边人离开他时的痛楚和孤独?为什么他现在还是要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死去?为什么……
「……月洛……你在哪里?你知道吗?又有一个人离开我们的身边了……」寒星随轻轻地对着默林盛开的梅花说话,梅花开了一年又一年,或许真的就只有这梅花和月洛能陪他生生世世吧……
回来好吗?十年了,快回来吧!我好累,真的好累……
「姨娘……!!」突然传来的悲痛叫声把寒星随从感伤中拉回现实,对了,还有宇文凌烈在。
寒星随看着宇文凌烈跌跌撞撞地由石屋里冲出来,在看到他后直直地冲到他面前。
「我姨娘呢?她在哪里……」好多天没有说话的嗓音沙哑难辨,宇文凌烈用力地抓住寒星随,冷冰的手在接触到寒星随温热的体肤时一股暖暖的气流流到自己身上,流进自己已经冷却的心窝中……
寒星随侧身露出灵千妤的墓,看着宇文凌烈『卟嗵』一声跪在墓前,一动不动地,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他毕竟是个孩子,两年前才看到父母的悲惨遭遇,现在又要面对灵千妤的死,没有多少个人能熬得住这双重的苦痛,特别对宇文凌烈来说,灵千妤应该支撑他在父母双亡后仍有精神振作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