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回忆起以前的生活,唇边浮现一抹无奈的笑容。
或许是因为难得的落难情结,也或许是太久没发生过这种事了,所以,她莫名地想跟他这个国小同学分享心事——她从不对人说的往事。
她低低诉说:“我记得,在踹了你一脚后没多久,我爸爸就因为经商失败而欠了一屁股的债,所以紧急替我办了转学手续,全家连夜逃到南部。有一段时间,我们一家三口挤在一栋破公寓的顶楼加盖铁皮屋里生活。”
“那栋破公寓的电梯一个星期会坏掉五次,在那五次里,我就有三次被困在电梯里,久了,习惯了,也就觉得没什么。”
这种事也可以习惯的吗?韩启泰眉问有着浓浓的不敢置信,真想不到精明干练的倪美美竟会有这么忧郁的过去。
“后来呢?”没料到当初她是因为这样才转学,怀着一肚子的疑问,他沈声开口问。
倪美美顿了一下,发现他脸上只有认真,而没有任何戏谑的成分,才又说了下去。
“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发现公寓外面来了很多警察,还有很多看热闹的人,才知道我爸妈趁我上学的时候,两人握着彼此的手一起烧炭自杀了。”忆起这段往事,倪美美的眼睛发酸了。
“之后,在没有亲戚愿意收留的情况下,我被送到育幼院。往后几年,我比别人还要用功念书,年年拿到韩氏企业提供的清寒奖学金,直到大学毕业。”
这就是她为什么把董事长当恩人的原因。如果那几年没有韩氏的奖学金,她根本没办法拥有现在的生活。
搞不好她已经从太妹混成大姐头,靠贩毒索保护费过日子。
所以,她很珍惜现在的每一天。人生仿佛就是如此,事后再回首当时的百般艰苦,却已飞渡千山。
遇到任何的困难,她会告诉自己:至少,不会死。
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比死亡更令她恐惧。因此,摆在死亡前面的困难,都已不是困难。
聆听她的过去的韩启泰,听见她绷紧的呼息,不由得胸腔也跟着绷紧。
“对不起。”
没头没脑地,他突然冒出这句话来。她之前的遭遇让他觉得自己整她的行为实在太烂了啦。
算了算了,看她以前那么惨,从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以后不整她了。
“ㄟ……干嘛跟我说对不起?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很幼稚了厚?”美美心情突然变得有点乐,用手肘顶顶他的肩膀,挑高眉,问他。
“你管我,我想说不行吗!”
这个臭四眼田鸡,真是得寸进尺!为了顾好他男人的尊严,绝对、绝对不能承认。
“好吧,你想说就说。”美美捣嘴偷笑。哎唷喂啊,她怎么突然觉得这家伙变得可爱起来了。
“不准偷笑。”
“OK、OK,不笑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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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酸的臂膀让韩启泰早一步醒了过来。
他眯着同样酸疼的双眼打量着这四方的幽暗空间,混沌的脑袋记起昨晚发生的事。
跟着,他发现了靠在自己身上、睡得正香甜的倪美美。
厚!原来就是她把他的手臂当枕头用,所以他的手才会麻到像快报废的机器手臂—样。
本来直觉地想把手抽回去,但是在还没开始动作之前,韩启泰瞧见倪美美那张睡得香甜的睡颜,就没了后续。
唉,算了,既然手都麻了,不用白不用,就干脆让她继续枕着,折腾了一夜,她应该很累了吧。
闲着没事之余,韩启泰格外认真地打量起倪美美。
熟睡的她,不小心把平日绾起成髻的头发弄散了,全部披散下来。
几许不经意垂落在他手上的发丝,像一根根的手指,轻轻的、轻轻的抚摸过他的肌肤,骚弄着他的心。
或许是为了好睡,所以她把眼镜摘下,拿在手上。
没了眼镜的遮掩,高她一个头的他,由上而下瞧见她一整排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好可爱!圆圆挺挺的鼻子,更娇俏可人。
视线再往下移,在她起伏的胸口多瞄了几眼,黑亮的瞳眸里出现激赏,直到发现真的不行了,韩启泰才依依不舍地把头转开,否则,再多看几眼,他怕自己会喷鼻血。
幸好他们是在电梯里,万一是在床上,他可能早已经冲动了起来。
但是,这张看起来好幼齿、好清秀、好引人犯罪的脸蛋——是一向以难搞严肃形象吓跑色狼的倪美美吗?
韩启泰眉宇间出现浓浓的疑惑,再次定睛一看,更认真、更仔细的打量这张自己仿佛没看过的脸。
ㄟ……倪美美是长这个样子吗?怎么只是发型改变跟没了眼镜而已,感觉就差这么多ㄋㄟ?
是他在作梦吗?
韩启泰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哎哟!痛死了!
眼睛脱窗了吗?
他再接再厉,用力揉揉自己的双眼,之后再做个左三圈右三圈的眼球运动后,继续盯着倪美美的脸瞧,妈妈咪啊,还是一样美啊。
连续两个假设都被推翻了,韩启泰显得很苦恼。
他绞尽脑汁努力要再找出个可能,来说服自己现在眼前看到的一切全是假的、是幻觉。
他的宿敌倪美美,是个丑八怪、四眼田鸡,就算身世有点可怜,但是她还是那个说话尖酸又刻薄、喜欢带黑框眼镜的暴力女,而不是眼前这个可爱又美丽的睡美人。
啊!一定是这里太暗了,所以他看走眼了。对!肯定没错!只要等电梯门开了,一切就恢复原样了。
阳光,总是能让妖怪现形的,哈哈哈!仰起头,韩启泰自欺叹人地张开嘴,对着空气发出无声的笑,开心到连鱼尾纹都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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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笑什么?”
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声音突然蹦了出来。
倪美美一张眼,就看到韩启泰对着空气张嘴笑的怪样子。怎么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开心成那样?真是怪ㄎ丫。
“嗄?我……我我我我我我……那那那……”睡美人突然醒了,望着那张脸,吓得韩启泰不由自主地开始结巴。
可恶!他在紧张个什么劲啊!
“你说什么?”
拧着眉,倪美美怀疑这家伙脑子里的语言中枢出了问题,一大早讲话就结结巴巴的。
难道这又是她上次揍他的后遗症?
“我说,我的手臂被你的大头压到快废了!”
终于找到借口掩饰自个儿怪异的紧张,韩启泰迅速把手抽回,然后大吼了起来,彷佛把手臂借她睡了一晚,是多么委屈他韩大少爷似的。
“喔,那还真是对不起耶。”
被他乱吼一通,美美的脸色变臭,声音也扬高了起来。哼,小气鬼!自己是大头不说,还说她是大头!
不想一大早就跟他一般见识,她奋力站起身,只是,坐了一晚的双腿就算不麻也难以使力了。
就这么个不小心,倪美美腿一软,“啊!”她惊叫一声,之后,就整个人扑倒在韩启泰身上。
砰!
因为这个撞击,电梯微微晃动了下。
三秒后,倪美美困难的咽着唾液,俯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脸部肌肉因剧烈疼痛而导致抽搐的男人。
一滴冷汗缓缓地、缓缓地从她额边滑了下来,她瞪大了眼,小嘴张成 0型,吐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
说巧不巧,她的膝盖竟命中率奇高地“又”撞击到他的双腿之间。
年幼时的惨事,再度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