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流远深睇她睡红的美颜,说:“床太小了,我真怕你掉下去。”他一笑。
雅代也对他笑,轻手轻脚往他身上黏。“我不会掉下去……”
松流远抚抚她的发,叹了口气。“我得设法弄个大一点的地方,让你也搬来——”
“以前的住处真的拿不回来吗?”雅代眉头轻颦。
松流远吻吻她眉心。“雪薇做得够彻底,看是不会还我了……”
四年前,松流远要赴任新职的清晨,是被杜雪薇轰醒的。
那日,天才蒙蒙亮,一阵女性斥喊把松流远和雅代从主卧室床上惊醒,他俩像是偷情被抓到的男女,拉著被子掩身,呆了好久,才看清床尾站著杜雪薇。
杜雪薇大剌剌地抽著烟,要松流远快滚,说在他赴任新职后,她要住他的房子。松流远不明白。组织明明有配给杜雪薇房子,就在八楼,为什么她非得住他的屋子。杜雪薇冷冷地表示,组织聘任新教授——一位女摄影师——没地方住,因为她长期派外,组织便把她的住处给了新教授,现在她调任回来,没地方住,恰巧轮到松流远派外,她正好来补空——
“那代代住哪儿?”松流远当时气炸了。他才不信这不是阴谋!
“她可以继续住这儿啊,反正房子这么大,不过……学员有学员宿舍,她干么当特例?耍特权?”杜雪薇当时非要报复得松流远到达“山穷水尽”地步,才高兴。谁教所有让她不爽的事,都跟松流远有关,连那个住进她房子的女摄影师都知道他,说他“魅力完美,连吐出来的烟,都教人珍惜”,真令人不愉快!
“我搬到宿舍。”雅代当时很快作了决定。她才不想住在没有松流远的大房子里,天天与杜雪薇朝夕相处!
就这样,松流远的房子被杜雪薇“鸠占鹊巢”了四年。
“我回来时去探过,”松流远拉好被子,抱著雅代躺回枕上。“雪薇一家三口在那儿过得可愉快舒服了,早忘了那是我的房子。”
杜雪薇在这四年里,不但结了婚,还生了一个女儿,真是过分至极!
“算了,反正最倒楣的男人不是我……”松流远撇唇说了句。
“你想说是雪薇老师的丈夫吗?”雅代扬眸看他,与他心灵相通。
松流远哈哈大笑。“没错。”杜雪薇那种个性,娶到她的男人绝对不能说幸运,就像在海上捞宝,捞到稀有的毒水母一样——它稀有,可以卖很多钱、可以发表在海洋期刊上,不过,它有毒,拥有它,得随时小心别被它螫死。
松流远止住笑,拍拍雅代的背,说:“明天开始,我暂时住医学部的研究室。你如果见到多明我,叫他来找我。”
“喔。”雅代轻应了声。“柏很难找,你要碰碰运气——”
“是吗?”松流远挑眉。“他在忙什么?”
“不知道。”雅代摇摇头。“虽然都住在宿舍,但我不常遇到他,每次遇上,他就取笑我苦恋你……”
“哦?!”松流远有些惊讶。“多明我这样说?”
雅代颔首。“他说反正你不在,教我别浪费青春等待,在你回来前,多与人交往,才能做比较——”
“那臭小子。”松流远恨了句,转问雅代:“你呢,代代,你觉得苦吗?”
雅代微微抬起身子,趴在他胸口,看著他的脸。“不会。”她摇头,吻他的唇。这是她想要的恋爱——
“我也快到出队时期了,如果是‘苦’恋,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尝。”她漾出唯美笑容。
松流远回以温柔至极的笑、深情的吻。
是啊,她也快出队了……
这也是他要的恋爱——往后——他们行过荆棘海相爱。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四年在外,从无归返,已经破了师长级带队年数的纪录,组织上头总算良心发现,召回松流远,让他休养生息一阵。他恢复以前的普通教职,悠闲时间很多。雅代倒是比较忙,她快要出队了,有必要的准备,开不完的会。
一个多月前,他的生日,柏多明我在Eye contact帮他办了庆生会,他收到雅代送的大礼——
安朵屋子的钥匙。
十五楼,三的倍数,雅代说是幸运屋。以后,他们就住那儿,不用跟杜雪薇争十三楼。
那是一个母亲送给女儿的“庇护所”。松流远理解安朵的想法,与雅代一起搬进去。
雅代放在女寝的东西颇多,慢慢搬,今天终于搬最后一件。接近中午时,雅代回到新住处。
还没按门铃,男人便开门迎接她。
“回来了?”松流远接过雅代手上的纸箱。“多明我没一起来吗?”
雅代表情一冷,不太高兴。“他才没空来,忙著关心别人。”
一个星期前,柏多明我在宿舍打伤一名便服生,闹成大事件,被高阶师长训诫一顿,今天更下令他得负责医疗那重伤的便服生……他现在可忙了。
“我早就叫他别跟那个交换学生走太近……果然出事了。”雅代喃喃抱怨,脱掉制服外套,放进玄关的衣鞋柜,往客厅走。
“我是他‘养父’,我都没生气,你在生什么气?”松流远微笑。
“就是这样才令人生气!”雅代不满地回道:“他惹是生非,你不也被叫去骂,我不希望他给你添麻烦。”老一辈师长都指责松流远“教子无方”。
松流远微笑加深,把手上的箱子往地板搁,空出手来揽住她。这小女人不舍他挨骂,却是——
“你这是背叛好友,代代——”
“柏才不是我好友!”雅代冲口道,美颜凛然。“如果我们结婚了,我就是他‘妈’。”
松流远一愣,猛然爆出笑声。
“有什么好笑。”雅代一脸冷静,美眸定定望住他。
松流远看著她认真的神情,笑声转缓,额抵著她的额,低语:“代代,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他以为她应该要害羞,但她没有。
“是向你求婚啊。”雅代直言。
松流远神情沉了一下,像在深思,好半晌,他抬起手,取下她的贝雷帽,指按在那豹形别针上,盯著她的眼,说:“这是‘传家’别针——这次,是我赢了,代代——”
他吻住她,久久、久久——
早在那年,他已视这小女人为妻了。
求婚,他赢了。
只是结婚遥遥无期。
雅代出队以后,换成松流远尝“苦恋”滋味,等待小女人行过荆棘海,回来团聚。
几年后,松流远调了一个新职务——随队指导。他轮流跟随比较有问题的队伍,从旁监督、指导组织后辈。
某年,轮到跟随柏多明我带领的队伍。雅代很高兴,这是他们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一起出队,结果,松流远半途“落跑”,沉浸在古老国度的骨董街乱花钱,气煞雅代。之后,雅代一去,就是三、五年。
松流远其实担心雅代身处战乱国家,于是,在他荣升高阶师长后,便将她调回学园里,负责单纯教职。
他们总算可以停止追逐,安心地放个假,度个迟来的蜜月……
终曲
柏多明我终究还是娶了那名交换学生——白霭然。
几年后,大概是他们的儿子——柏向日四岁那年,雅代和松流远来到柏多明我一家三口定居的海岛拜访。
柏多明我住在海岛一处叫“菜园湾”的码头风车塔一楼,每天傍晚,他们会在塔外的草坪散步、唱歌、看海、看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