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她到底在说什么,或是骂了什么,但当她转回脸来时,已恢复成那张看来平静冰冷的脸。
「照你的说法,你就住在我家楼上?」她说。
早知道这个男人就住在楼上,昨晚她就应该直接将人给拖上楼丢着。
「啊!是吗?我……妳这里是兰州街23巷11号l楼?」真巧,她居然就住在他的楼下?「我刚搬来几天。」
他脸上的笑容过于灿烂,广晴觉得很碍眼。
「我才不管你刚搬多久,这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退开一步,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先说好了,我这个人一点敦亲睦邻的习惯也没有,所以,等一下从你离开我的屋子开始,请忘了我认识你,以后碰面也别打招呼。」
「为何?」楼凛风疑惑,他有这么惹人嫌吗?
外表温文儒雅的他,在商场上虽然是个惹不起的对象,但怎么说人气指数也很高,受欢迎的程度绝不亚于明星、男模,但如今却遭人嫌弃。
「因为我不想跟任何人熟络。」瞥了他一眼,她转身就想走。
「等一下。」楼凛风叫住她。
「还有事?」广晴转回身来。
「怎么说,我们都是邻居吧?还有,妳昨晚不也帮了我?」
「是因为你的手表,我才帮你。」广晴一字字慢慢说。
「是吗……」楼凛风瞇起眼来。
看来,他的魅力竟敌不过一只表。
「当然。」才怪,她是不想惹上像他这样的人。「不是为了手表,你以为还有什么原因吗?」
他仍瞇着眼,仿佛在思考着她的话,也像在观察着她的表情。
「其实今天早上之后,我觉得我已经有比较舒服了,能不能麻烦妳,送我上楼?」他忽然说。
既然是邻居,以后多的是见面的机会。
敦亲睦邻,他很喜欢,也决定要好好的落实,只要对象是她。
「送你上楼?」广晴往后退了一步,「不可能!」她拒绝的好快。
「不可能?」
不会吧?连送他上楼都不愿意?
「先生,请你先看看你自己吧,以你的身高和健壮的体魄,我不可能扛得动你,所以别叫我送你上楼。」
「又没要妳扛,只是要妳搀。」扛不动他?那昨晚她是如何把他带回来的?
「搀?恐怕也不行。」她转了一圈,展示了一下自己纤弱的身形。
「如果妳连搀都搀不动我,那请问,妳昨晚是如何把我救回来的?」
该不是瞬间移位,或是一时肾上腺素激增吧?
他才不信。
「昨晚……」孟广晴冰冷的脸浮现难得的浅浅笑纹。「我是否该庆幸,你并不记得昨晚的事?」
忘得好,不记得最好。
「我错过了什么吗?」直觉告诉他,答案似乎是非常不妙。
不过,她的笑很美,应该时常保持在她的脸上。
「我昨晚送你去诊所,不晓得你知不知道,就是巷子口的那间宠物诊所。」撇了撇嘴,广晴收起了笑容。
「宠物诊所?」楼凛风再度瞇起了眼。
天……这个女人该不是把他当成动物送去诊疗吧?
「不用意外,这里方圆一公里内,没有任何的诊所或医院。」
转身,背着他走了两步,她的双手一摊,仍是用气死人的冰冷口吻道:「反正人类也是动物,你应该不反对吧?至于用药,只要考虑剂量的问题罢了。」
楼凛风发誓,一向儒雅的他,从没像此刻这样的想掐死一个人。
「所以,妳找了兽医来看我的伤,还让他帮我打了动物专用的针?」
「对!」孟广晴承认,「至少你没死,还真的获救了。」
转回身来,她坦荡荡的面对他。
她的表情真教人火冒三丈,不过,还好,他EQ高,儒雅笑容不变。
「喔,对了,能够把你搬回来,还得谢谢兽医借给我他们用来搬动大型狗的手推车,否则我哪移得动你。」不怕死的冰女人一直火上加油。
啪啪声响起,有人的理智神经快要崩断,额角的青筋也拚命跳出来和人打招呼。
「妳、妳……说什么?」搬大型狗用的推车?她干脆拿个狗笼给他住算了。
「那推车能够推狗,当然也能推人。」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楼凛风无话可说。
这个女人,不仅冷,也太不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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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你要的晚餐。不过,下回别再打电话下来。」孟广晴一进到这个陌生的屋内,就瞧见了躺卧在客厅沙发上的楼凛风。
肯定是严小杰口风不紧,才会把她的电话透露给他。然后,他又利用严小杰来缠她,替他送钥匙,逼得她非得去帮他买晚餐不可。
走过来,孟广晴大步来到沙发旁,站在楼凛风身边,将手上拎着的餐盒和钥匙往桌上一扔。
楼凛风睁开眼睛来瞧着她,俊颜上挤出一抹儒雅的笑。
「实在看不出来,妳会是个怕电话吵的人。」
抽出皮夹,他由里头抽出一张千元大钞递给她。
孟广晴怔了下,便不客气的收下钞票,顺便瞪了他一眼。
「我的工作怕吵,你还让我的电话响个不停,你难道不知道会烦死人吗?」
为何总是这样,跟他谈个几句,她的冷漠性格就会骤变,火气一路由脚底板直冲脑门,让她好似一只喷火龙,亟欲寻找让她吐火的对象。
「妳的工作?」
孟广晴白了他一眼。
「做什么工作?」他不怕死地继续问。
她不理他,将那张千元纸钞放到裤袋中。
「剩下的就当是给我的走路工资。」
说完,她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要走人。
然而,才走了一步,又怱然停了下来,飞快的回身走到沙发旁,一手插腰,冷冷的瞪着他。
「对了,我警告你,以后你不可以再接近严小杰,更不可以利用那个小鬼到我家来跟我啰嗦,否则后果自行负责。」
「妳的意思是……我可以直接请求妳帮忙吗?」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若随随便便撂几句狠话,就能让他打退堂鼓,那他就不是楼凛风了。
「不、行!」孟广晴拒绝。
她不想再帮他,也不能再帮他,对于他,她已经破坏太多自己的规矩。
说好要见死不救、说好了永远不再相信人性,也说好当个冰冰冷冷的人,永远冷看世态炎凉,却偏偏先出现了个严小杰,后又出现他这个跟老旧小区完全不搭的男人。
「为何?」
看着她激动拒绝,冰冷瞳仁中闪现着火光,泄露出她压抑的真实性情,楼凛风觉得她真的适合生气。
也许只有让她发发脾气,才能融化她一身寒意。
「别问为何。」深吸一口气,孟广晴试图寻回冷静。
「先生,请你听好了。第一,不是每个人都有敦亲睦邻的义务,就算有的话,也跟我没关系。
第二,昨晚我救你,根本不是出于自愿,我只是看在你那只古董表的份上,才出手。
第三,我现在帮你送餐点过来,则是因为被那个烦人的小鬼缠得受不了了,所以……」
她本想继续往下说,却见他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欣赏一场演讲。
这样的感觉,让她再也说不下去。
楼凛风觑着她,心里突然觉得好笑。
笑她像是在昭告世人——我是天底下最世侩、最冷漠的人,你们可别妄想接近我。
想想,有哪个人会这么说自己?
除非……那个人根本是天底下最最最善良的好人。
「对了,妳怎么没戴我的那只古董表?」他的目光溜到她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