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个皇上还挺花心的嘛!”
小狼停下来,看了我一眼,接着又道:“只要请人多发些传单给他,以轩儿的个性,绝对会去参选。我有办法保送他入宫。”
我尖叫道:“听过特优生保送去高等书院的,现在连入宫也可以保送呀!”
“哥!”小凌拉拉小狼的袖子,认真道:“我知道你怨恨自己没做出一番丰功伟绩,但也不该自暴自弃、饥不择食呀!”
不知他们兄弟俩在说些什么,小凌的诚恳惨遭他哥的拳头。小狼补充说道:“届时轩儿到了宫里,就立刻打入冷宫,终生不见天日。”
“哇!你好狠啊!做人应该厚道一点。其实只要让他剃个度,做个和尚,一辈子只能吃素就差不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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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狗尾巴草闹到天黑,回黄府的路上,经过江南第一大青楼漱花斋。墙上贴了张巨幅画像。上面画有一个叫作如意的姑娘。
样貌清新可人,没有风尘女子的世俗,显得凄凄楚楚、惹人怜爱。
“大好的姑娘,又要被人糟蹋。”
“听说她是许过人家的,后来家里落败了,还没过门就被卖进青楼。”
满街的流言蜚语听得我一头雾水,小狼刚从榜文处抄好选妃文,我立刻拉住他问:“这妓院墙上贴张画像干什么?”
“漱花斋每年都会用一名黄花闺女,以拍卖喊价的形式,将初夜献给喊价最高的客人。”小狼抬头看了看画像,“这个姑娘叫如意,明天就是卖身期了。模样倒是秀丽端庄,不像自愿的。”
“哥,她比你的那些都要美!”小凌眼珠一转,笑道。
“小鬼,别乱说!”
沈小狼有这么多红颜知己吗?
我一噘嘴。一路上,心情有些沉重。回到家,叔父还在计画如何向黄少瞳讲清事情原委,小狼忙于抄写黄榜上抄来的选妃榜文,我一人坐在房里思考人生。
如意的画像让我想起雨天。
来扬州后,只收到过一次雨天的来信。莫非她出了什么事?我忽然将她们两人联系起来。猜想雨天会不会就是如意,正等我去英雄救美。
要是雨天身陷青楼,我无论如何也会去搭救。可我人生地不熟,何况是去青楼。这种事只有小狼能帮忙。主意一打定,我立刻跑去小狼的房间。
“你喜欢如意?”小狼放下手里笔,抬头问道。
我点点头,立刻又摇摇头:“嗯……我怀疑她是我的一个朋友。但也不全是为了我自己,我想带叔父一起去,说不定黄少瞳一急,两个人就和好了呢!”
“要是主子知道你带宋少爷去那种地方,你就死定了!”
“狼哥,你也希望他们快点和好是吧?咱俩联手,谁与争锋?”
“别这么叫我,我可没你老!”小狼手托下巴,喃喃道:“不过我倒也想看看那位如意姑娘。”
忽然感觉心里乱乱的,我不断臆测小狼的意思。他要看如意做什么?居然有人能让他这么在乎。
当夜,我莫名其妙地睡不着了。甚至有点后悔提议去漱花斋。
第二天一早,我和小狼带着叔父、小凌一同前往漱花斋。
叔父边走边问:“你们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青楼?”
小狼朗声一笑:“今天我们去是买一个叫如意的姑娘。看她的画像,水灵得很,我都想娶她了,哈哈……”
我的手猛然一握,气呼呼地独自走在前面。搞不清自己在生谁的气,连续撞了好几个人,也没停下来。
漱花斋原来名气就响,加上今日能看到如意的庐山真面目。两层的漱花斋,挤得人山人海。有钱的都已包下雅厢,准备过会儿喊价。
一只脚刚踏进去,老鸨就一脸谄媚地迎上来招呼,随后立刻板起刷了粉的脸,指着小狼和小凌道:“哪来的野孩子,回家玩去!”
小狼一撇嘴,取出一张银票,立刻堵住了她的嘴。老鸨笑着让他以后常来,翻脸比翻书还快。
接着她又瞄向叔父,突然眼前一亮,拉起他的手,语无伦次道:“你是……你是……”
被一个老妖婆拉着乱摸,叔父极不耐烦。我连忙挡在他前面说:“喂!咱们是来竞标如意的,你缠着他干什么?”
“哟!这位爷儿!看您风流倜傥,英俊不凡。一定能讨我们如意的欢心!”
“啊?真的?”
“那还有假?像您这样气度不凡的,打着灯笼也难找!”老鸨一脸肯定地说。
她连叔父也没夸,就赞了我一个人,这不禁让我飘飘欲仙。想我十岁起就被人说老说成熟,今天总算扬眉吐气了。
小狼猛地推我一把,催促老鸨给我们安排一个座位。
我坐上二楼的靠窗座位,拿起一盘花生往嘴里抛。指挥小凌把带来的银票再点一遍。说起这竞标的钱,实在对不起少瞳,我们是挪用他的钱,出来买姑娘的。
小凌刚要拿银票来点,一阵音律飘然而起,一个女子抱着琵琶,袅袅婷婷地走上台来。小凌立刻跑到桅栏边张望。
“啊!是如意!”我兴奋得直挥手。
小狼赶紧捂住我的嘴,说:“乱叫什么!那是扬州最红的歌手萧亚绢,不是如意!”
萧亚绢听到我喊错了她的名字,抬头望我一眼。我赶紧傻笑道:“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
她甜甜一笑,径自拨起琵琶,弹唱起来。我立刻问小狼:“扬州最红的歌姬不是蔡倪林吗?什么时候换人了?”
“歌手还不就像走马灯一样!一旦走了性感路线,就差不多到了演艺生涯的尽头。看来看去,我还是最喜欢好多年前的邓宜君!”
此话说进了我的心坎。过去小虎子总嘲笑我老土,殊不知怀旧就是经典。看来沈小狼还是和我有一点相同爱好。
为了烘托此次拍卖的盛大,漱花斋重金聘来当红艺人助阵,不过他们自己的歌女却无比糟糕,唱的竟正是邓宜君的歌。
令我最为气愤的是,她们竟将那句经典唱段“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唱成“甜腻腻,梨笑得甜腻腻”。
底下观众晕倒一片,叔父和小凌吵着说要回去。
我向楼下大骂一句:“快滚!”
小狼又凑上来解说:“漱花斋这些歌女唱歌是出了名的难听,听说她们的主唱曾在街上高歌,险些造成围殴!”
第六章
我硬着头皮又听她们唱了几首,突然出现腹痛症状。小跑到茅厕后才发现,面对今天的上座率,漱花斋的厕格珍贵得像是天堂宝地。
我被撇在队伍的最后端,经过漫长的等待,总算熬到前方只剩一个人,身后突然传来一位仁兄变调的声音:“让我先上!我快憋不住了!”
“你至少还能说话。”我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无奈,最后我与那位仁兄面对面地上了一个厕格,他一蹲下,立刻拿出拉到天昏地暗的架势,底下传出轰的巨响。
可怜我无法逃脱,只能让那股恶臭钻入鼻腔。
回到座位时,我仿佛经历了九死一生的浩劫。
叔父疑惑问道:“怎么去这么久?”
“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我颓废说道。
周围忽然骚动起来,我立刻意识到是如意登场了,向下一看,只见几个大汉抬着一个浑身裹紧棉被的姑娘走上台来。
“太过分了!她是人,怎么被包着抬上来!”我不平道。
“连皇上临幸妃子的套路都用上了,这些人真是不要命!”小狼怒道。
如意的脸向上仰着,眼里露出哀伤,犹如出水芙蓉,看得我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