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叔平没有发现浩勋微变的脸色。
「当时,我还以为在父母死后,我终于又找到我的幸福,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关于你的事。即使知道你过去的纪录不好,我也刻意不让自己想太多,我认为你对我是不一样的。现在想想,我一直都是个笨蛋。你对我怎么可能是认真的,我的条件根本不能和你比,是我自己被幸福的感觉冲昏了头,忘了你和我之间的现实差距。」
「你知道一瞬间从天堂掉下来的感觉是什么吗?在我知道你对我的一切都是假的以后,我就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了。」
看到浩勋脸上的歉意,叔平对他笑笑,继续往下说。
「你不用道歉,当时也怪我自己笨,而且事情总会过去,这件事让我知道我还有伯毅哥他们一家人关心我,我还是有收获的,你看到我的时候,我不是已经好好的了?」
像想起什么,叔平又扬起了嘴角。
「隔了几年再看到你,我已经打算只跟你作普通朋友,我想当时的我应该做得到。可是没想到,你竟然又再度对我产生兴趣……」顿了顿,叔平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一旦跟你频繁接触,我就知道我对你还有感觉,我清楚不应该再跟你有普通朋友以外的关系,却还是受不住你的强势。在我自己也坚持不了的情况下,我还是答应跟你交往了。」
给了浩勋一个苦笑,叔平决定把一切通通说出来。
「你一定不知道再和你交往这个决定困扰我多久吧?你曾经说我想太多,可是你知道我之所以会这样,都是你过去对我的行为造成的吗?」浩勋的年少轻狂,让叔平没办法轻易相信爱情,尤其是浩勋的爱情。
「即使跟你交往,我也没办法再信任你,我一直告诉自己,不可以陷入太深,因为我们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可是我还是太高估我自己,后来我还是陷了下去,越来越在乎你……」甚至超过当年的程度,为了跟浩勋在一起,叔平总是勉强自己配合他。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从来不主动找我,却总是找黄伯毅?」浩勋忍不住问出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
「因为我太了解,你怕别人缠你,做出让你不开心的事,只要你对对方感到厌烦,你可以毫不留情的甩掉他,完全不管对方会有多伤心。而且,我也不想让自己习惯依赖你……」
「所以你就去找黄伯毅?」
「对。因为伯毅哥是真的关心我,他在乎我的感受,跟他在一起,我可以放松因为你紧绷的情绪,这是你做不到的。可是你甚至还要求我不要到「幸甚居」去……」叔平坦白的说出事实。
「你没找过我,你怎么知道不行?」
浩勋不愿意承认叔平所说的话是真的,黄伯毅能做到的,他相信他一定也做得到。
「因为你只在乎你的感受,从来不关心我。从我们交往以来,你有在乎过我的心情吗?你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管我当时是不是愿意,是不是有空,只要你决定了,我就必须配合,不是吗?」
浩勋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却找不出反驳的话。
「你心情不好,就找我发牢骚,却从没想过我也有不愉快的时候。就像你跟女明星的那件事,你明明知道我已经晓得,却什么都不对我说。」
「因为你没问,所以我以为你不在意。」提到这件事,浩勋终于找到反驳的藉口。
「是我不在意吗?当时你的表现,很明显就是在告诉我你不希望我问,如果我真的问了,相信你也不会告诉我,不是吗?」
浩勋沉默了。
「我现在告诉你,我在意那件事,非常在意!可惜你由始至终什么都没跟我说。」豁出去般,叔平对浩勋发泄他心中的感受。
「你是不是觉得因为我爱你,就应该忍受你对我的一切?你觉得不管对我做什么,说什么,我都不会难过,不会伤心吗?如果我跟你说,我到现在一直都很后悔六年前曾经跟你在一起,你有什么想法?」
虽然是问句,叔平却不想听浩勋的回答,只是迳自说下去。
「现在我也后悔,为什么明明知道当年你骗我的事,明明知道你是一个多么自私的人,还要再跟你一起,让你再伤我一次……」
叹一口气,叔平真的觉得累了,即使看到浩勋惊讶受伤的表情,他也顾不得了。
「我最后悔的,是把伯毅哥也拖进这淌浑水里,让你将他说的这么难听,将我跟他说的这么不堪入耳。我如果聪明一点,就应该听伯毅哥的劝,离你远远的,不再见面,我想这才是最好的决定。」
想起刚才他还期待浩勋能温柔地安慰自己,叔平觉得始终不能看清事实的自己,实在太傻。
「对于刚才的话,我道歉,我只是一时失去理智,我不是有心的……」
听见叔平说要分开的话,看见他死心的表情,浩勋开始急了。
「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别人说的对,勉强不会有快乐。这一切够了,我真的很累,你还年轻,凭你的条件还有很多机会,我却已经三十岁,真的够了,即使我爱你,我也没有心力再承受你一次一次对我的伤害,虽然我从没想过这句话会由我提出,我们还是分手吧!」
对于两人的关系,叔平真的已经感到绝望。
「叔平……」
浩勋还想说什么,却被叔平打断。
「你什么都别说了,至少最后一次,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意见。」打开门,叔平示意浩勋离开。
「以后我们不用联络,也没必要见面,就当我们从来不认识……你走吧!拜托你!」
看着叔平坚决的表情,浩勋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离开了叔平的家。
***
当天晚上浩勋回到家中,却怎样都无法入睡,心情烦闷不已的他,半夜硬是将李维从床上叫醒,约到了两人常去的酒吧见面。
「我的大老爷,到底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你知不知道我好难得才能睡顿好觉,你就这样活生生把我吵醒……」不眠不休忙了三天,李维好不容易可以好好躺在床上睡个觉,却被浩勋破坏,心情不佳的他不停的嘀咕。「如果你跟我说你只是无聊,我马上跟你绝交!」仍旧不停的念,李维觉得他真是交友不慎。
没有回话,浩勋只是不停的猛喝着酒。
「喂!老兄,到底什么事啊?你怪怪的喔?」觉得浩勋的行为有些反常,李维认真地观察浩勋。
还是一样帅,不过他狂喝酒是怎么回事?李维心里非常纳闷。
「叔平要跟我分手……」一连灌了好几杯酒,浩勋才终于幽幽地说。
「喔……等下!你们什么时候交往的?」李维惊讶地喊,睡神跑了一大半,他为什么不知道这件事?!
「我跟他见面后没多久,你这段时间太忙才没发现。」低下头,浩勋又喝了一杯。
「等等,你给我把事情说清楚!」
没想到叔平和浩勋瞒着他交往,李维要浩勋说明事情经过。
因为有事情想问李维,在有求于人的情况下,浩勋还是一五一十地说明一切,包括叔平对他说的话。
「原来是这样,难怪叔平要求分手。我连他愿意再跟你交往一次的事,都有点不敢相信,毕竟他曾经那么伤心……」听完浩勋的描述,李维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我当年,真的伤他很深吗?」浩勋喃喃问李维,神色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