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楚戊皱紧双眉,娇柔不适合用在她身上,唯有永不服输的坚强意志才能妆点出她一身的光彩。
“我一定会想起来的。”她特别换了个洒脱的语气,心想,既然装可怜感动不了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她只有换个方法对付他。“我不会麻烦你太久的。”她一边说、一边偷觑他严酷的峻脸,不知道有没有骗过他?
他漠然不语,削薄的双唇紧抿出一道冰冷的线条。
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朱萸在心里骂他千百遍,心想主动攻击既无效,不如就以退为进好了。
“不然你送我去警局好了,相信警察先生一定会帮我找到我的亲人、送我回家。”
警察的效率要有这么高,就不会有一群走失老人天天上电视等人认领了。楚戊可以想像得到送她进警局的下场是警察再将她转送某公益团体,而后等着她家人提出失踪人口协寻。
倘若她的家人一直没发现她的失踪,而她的记忆又始终没有恢复,那么她的下半辈子大概就注定与家人无缘了,她会一直等到老死,然后变成孤魂一缕。
那还不如他将她留下,同时派遣帝国人员调查她的身世,效率可能还会高一些。
朱萸一直跟着他,走出电梯、进入地下停车场、坐进车里,一路上他半句话不吭。
“喂,你的决定呢?”她不耐烦了。
“今晚你先住在我办公室附设的休息室。”他的声音冷冷的,没什么起伏。
她最讨厌他这种要死不活的表情。“你若怕麻烦,不必勉强,尽管把我送走,别成天摆脸色给我看!”
他摆脸色?他满心只晓得记挂她失去的记忆,几时摆过脸色给她瞧了?楚戊边发动引擎、边想着她的话。
“喂,你倒是回句话啊!”婆婆妈妈的,真不像个男人。
“你饿不饿?要不要去吃饭?”他总算开口了,接的却是这个不相干的话题。
她瞠目结舌,为他的莫名其妙大动肝火。
楚戊将车子驶出了停车场,而后暂停在马路边。“想好要吃什么了吗?”
混帐!这家伙摆明了在耍她嘛!一把怒火冲上朱萸脑门。“燕窝、鱼翅、鲍鱼、龙虾!”王八蛋,敢作弄她,她决定吃垮他。
大清早,朱萸被一阵怒吼声给吵醒了。
而吼声的主人并非旁人,乃是楚戊将军是也!
“这家伙,一天不骂人嘴巴会烂掉是不是?”恨恨地啐了声,她朝天翻了个白眼。
昨晚,楚戊将她丢在这间休息室后便迳自离去了;也好,反正她从不需要任何陪伴,他的失礼反而给了她一个搜查他办公室的大好机会,而她也毫不浪费时间地工作了大半夜,并且得到一个天大的“沮丧”。
显然楚戊是个相当谨慎的人,他的电脑里设了重重的密码,而她甚至连第一道密码都解不开,再加上他的文件柜也上了锁,所以她唯一可以翻到的只有办公桌抽屉里几张写满杂事的纸。
这对她的计划是一大妨碍,他越小心、她便越难达成她的目标。唉!她甚至有预感,凭她一己之力想在楚戊身上挖出半点儿秘密,绝不只是一个“难”字可以形容。
“唔!”痛苦地揉着太阳穴,外头持续不断的吼声震得她耳膜生疼。“那家伙到底还要吼多久?”四肢并用爬下床铺,朱萸打开休息室的门,偷偷往外望去。
目前她暂住的这间休息室原属楚戊专用,地点就设在他的办公室里;两个不同的空间,只有一道薄薄的门相隔,因此他做任何事都瞒不过她的耳朵;而这正是她最大的不幸。
天可怜见,她昨儿个夜里可是“工作”到天亮才合眼啊!而“黑暗帝国”伟大的楚先生居然在三个小时后便以他可怕的怒吼声将她给吵醒了!这是否代表着他正赐予她诅咒他祖宗十八代、顺便将他整得屁滚尿流的权利?
毕竟对一名睡眠不足、却又满怀正义感的女性而言,她确实拥有天大的资格来教训这名专以言语暴力欺凌女子的楚大坏蛋。
当第三名女性职员在楚戊的怒吼声中抽泣地跑出他的办公室后,朱萸悄悄缩回脑袋,恨恨地在休息室里挥舞着拳头。哼!岂能放任他持续欺负女性同胞而不理?非得给他一点儿苦头吃吃不可,教他明白女人并非好惹的!
重新爬回床上,她静待吼声消失。
外头,办公室的大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一堆人来来去去,各有不同的理由;唯有楚戊的吼声始终惊人。
朱萸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她以为他要吼到地老天荒时,吼声突地停了。
休息室的门板上传来两记轻敲声。是楚戊,他工作告一段落,正想进来看看她醒了没有?
朱萸没回答,七手八脚钻回被窝中躺好。
咔嚓一声闷响,半晌没得到回应的楚戊终于自行打开休息室的大门。
朱萸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楚戊放轻脚步走到床边。还没醒吗?睡得可真久,不过也难怪,昨晚他们吃完饭回到休息室已过十二点,她会累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并不打算吵醒她,自顾自的转身走了出去。
朱萸立刻跳下床铺,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只见他走出办公室后,直接步入走廊转角的男性洗手间里。
她终于想到怎么整这只大沙猪、教会他尊重女人的道理了。
随手取来墙角的拖把,她将之卡死在洗手间的门把上,而后快步溜回休息室内。
虽然很想目睹他出糗的模样儿,可她深明不在场证明对于一个犯罪者的重要性,因此宁可牺牲一点儿小小的乐趣,也不愿将自己暴露于危险中。
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她还留在楚戊身边一天,终能见着他栽跟斗的模样儿。
另一边,楚戊小解完毕正想走出洗手间。“咦?”门居然推不开,是卡住了吗?
他加了两成力道使劲地推它,不成,门板动也不动。
他使出十成力道撞它,怪了!卡得还真不是普通的紧。
楚戊隐隐皱起眉头,怎么会这样?刚才进来的时候门还好好的啊!不可能无缘无故卡死吧?
况且“黑暗帝国”总部大楼用的建材概属一时之选,绝无突然坏掉之理,难不成是有人在整他?
“嗤!”略一摇头,他削薄的唇角微弯,明明是想苦笑的,可一配上那张冷酷的峻脸,再多的无奈也变讥讽。
“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我这张脸才不会再无端招惹是非。”他低叹,同时大脚抬起,砰地一声剧响,厚达五公分的实心木门硬生生给踹飞出去、直撞上走廊对面的墙壁,粉身碎骨成了飞扬的木屑。
巨大的动荡震撼了整层楼。
司辰寰第一个跑来看好戏。“哇!厕所的门得罪你啦?”
楚戊半声不吭,只专注地看着地上那枝断成两截的拖把;若没猜错,刚才卡死洗手间大门的“凶手”正是它。
第二个凑热闹者——风浩天,顺着楚戊的目光看见了地上拖把的残尸,脑海中闪过一点灵光。
“又让人给整了?”他摇头。“早提醒你别一天到晚摆一张死人脸吓人了,难怪总是招人误会,你自己算一算,这个月被整几次了?”世人总是看脸、不看心。其实“黑暗帝国”四名主事者中,就属楚戊最善良,只不过脸蛋长得冷硬了一点儿罢了,竟就成了所有怨恨帝国人士们泄愤的箭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