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诞生与神殇
在很遥远很遥远的过去,世界混沌,渐渐孕育出一个神只,名为盘古,盘古在其中沉睡,一直渡过千千万万年的岁月,终于有一日,他睁开眼睛醒过来,混浊由此而分,阳清的向上升,为天;阴浊的往下沉,为地。
盘古于天地之间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
直至一万八千年后,盘古死去,他的气化为风云,他的声音化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化四极五岳,血液成江河,筋脉为地理,肌肉为田土,发髭为星辰,毛皮为草木,齿骨成金石,精髓成珠玉,汗流为雨泽。
日月星辰,山川河泊一一齐备,天上地下一片空灵,盘古身上诸虫,因风所感,受雨露滋养而成大地黎民。
而在天地灵气的孕育之下,诸仙神佛亦应运而生,人献上牲畜祭品,对神崇拜敬仰,而们亦以无边神力作为回报,庇佑世人,赐与春花秋实,赏以光明滋润。
然天地有乾坤,两极分阴阳,有光就有暗,九重天之上有玉帝帝释统率群神诸仙,西方净土有三圣普渡众生,十八重炎狱,重重昏烟暗云之下,亦有天魔帝阎掌管万恶,号令亿万鬼怪。
相传玉帝帝释与天魔帝阎同为诸神始祖盘古之后,乃吸尽宇宙灵气所孕育的最尊荣神只,他俩为同出一源的双生兄弟,但是在世人眼中却如光影之两面,有着天渊之别。
一者于天宫主掌仙神,受人敬仰膜拜,一者于炎狱统领妖魔,被人恐惧厌恶。
两者虽各走极端,但是因为力量相约,互相忌惮,反而维持着一种如履薄冰的平静,千万年来一直相安无事。不过,随着人心渐恶,朝代兴替,战祸四起,人甚至为了得到力量而膜拜妖邪,令帝阎的力量大增。
玉帝帝释有感天魔的魔气大盛,深恐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将受威胁,遂派遣八十万天兵天将攻打阎狱。
谁料在千万年的岁月滋养下,天魔帝阎之魔力已远远超出帝释的想象,炎狱一战,八十万天兵天将死伤惨重,能逃回天庭的不足五万。
就于天宫上下为惨败震惊之际,盛怒的天魔帝阎亲领手下四大魔将杀入天宫,誓言屠尽天上诸神仙家。
当佛祖闻讯自西方赶至,天宫已然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狂妄的天魔帝阎高倨凌霄殿中央的黄金宝座上,以魔枪之尖高举玉帝的头颅狰狞狂笑。
佛祖震怒,遂与之大战,血战三天三夜,终令天魔受创。
佛心慈悲,言道只要天魔答应千年内不再作恶,便放他离开,经过衡量后,天魔答应,由四大魔将护卫离开天宫。
天魔前脚一离开天宫,佛祖倏地吐出一口血花,原来天魔魔力无边,已令佛祖身受重创,无力自救,只靠虚张声势将天魔吓退。
法身如砂石崩解之际,佛祖依然忧心天地将为天魔祸害,滴下一滴鲜血于七宝池中的一朵琉璃白莲上,令白莲化为肉身,转生俗世。
更留下降魔金刚杵及天龙禅咒,付予随侍的观音尊者,以待日后诛灭天魔。
佛祖灵神俱灭前,言道:「百世之后,如来真身,必诛妖邪,重现净土。」
佛祖法身灭亡,诸天神佛俱灭,而观音为了追随转生灵童,不惜委身凡尘,几番辗转下,亦转生为人,成为西藏密宗领袖达赖。
转世灵童由其秘密抚养,尊称为「活佛」——没有在活佛两字之前再加上任何封号,因为对密宗来说,他才是天地间唯一的真正的「佛」。
既已步入红尘,自有生,老,病,死。活佛从此代代转生,再由密宗迎回,至九十九世活佛弥留之际,旁人问。「师尊死后,将转生何处?我等应如何分辨?」
九十九世活佛仅留下一句。「如来如来……」便撒手人寰,令众人惶然。
第一章 百世如来
2648年,冬
这是一个渐渐疯狂的世道,妖异出没的年代
位于「圣城」拉萨内,有着整个西藏最宏伟的建筑,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古代宫殿,令无数佛教徒趋之若骛的圣地——布达拉宫。
一个下着细雪的晚上,四周寂静无人,在布达拉宫东边的山脚下,一个头蒙丝巾的少女瑟瑟缩缩地将手上的藤篮放在通往布达拉宫的石阶下,垂下头,深深地向篮内投以最后一眼,接着,飞快地离开。
才跑了五,六步,少女突然被绊倒地上。
「哎呀!」跌坐地上,抱着膝盖,当清楚看见绊倒自己的物事时,少女不由得尖叫起来。「啊啊——!」
也顾不得受创的膝盖,没命奔逃,但当她一停下脚步,便会发现那个藤篮始终如影随形地跟着她,少女急得哭道。「你……我求求你,别再缠着我了……我求你……」
在少女的哭声中,藤篮慢慢浮起,一股奇异的力量,带动四周的碎石,杂物亦一一升高,将少女团团围住。
少女怕得更厉害了,只管不停哭泣,藤篮浮近,
篮内放着的原来是一个趣致的小婴儿,圆脸大眼,眉心有一颗泪形红痣,鲜艳如血。
身子被柔软的毛毯裹着,正伸出胖胖白白的小手在空中抓弄着,直至抓着少女的长发,才吃吃地笑起来。
被抓着的瞬间,少女脸上浮现厌恶神色,想也不想便扬手将婴儿挥开。
「啪!」的一声,藤篮落地,婴儿小巧的身躯在冲击力下向旁边的石壁撞去,眼看将要血肉横飞之际,一道蓝光倏然划现半空,随着冷冽的光芒闪过,一只手将婴儿稳稳接住。
穿着纯白外套的男人屹立在黑夜之中,伸出手轻抚怀中婴儿吹弹可破的脸蛋儿。
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早已惶然失措的少女更加胆战心惊。
瞪着眼透过天上星光与地上薄雪的反光看清楚男人的样貌,站在她身前的是一个高大而英俊的男人。
挑染成金黑相交的微卷短发用发胶拢着向上飞起,露出的额头高广丰隆,浓密而挑高的眉头下,是一双深邃发黑的眼睛。
他身穿一套得体的白色休闲西装,浑身散发着成熟的气息,而挂着一抹浅笑向上勾起的唇角,与眼角处的几道笑纹,充满说不出的亲和力,令人一见就不由得生出好感,也留下深刻的印象。
就在少女打量他的同时,抱着婴儿的男人将眼角微微一斜,看着少女说。「小姐,这么可爱的孩子,妳怎能忍心丢弃他?」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不急不缓,说话的时候,嘴角犹带笑意,看着他,少女感到一阵晕眩。
「他……他……我不可以再养他了,自从他出生后带给我很多麻烦。」
嗫嚅着吐出声音,少女惊讶自己怎会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但是,唇舌却仿佛不受控制地蠕动着,将她心中的一切尽数倾诉。
「我终于找到一个好男人,要结婚了……我不可以让他知道我已经有小孩子……而且,这孩子……他……他太奇怪了,只要有他在,家里就会有奇怪的声音,四周的对象都浮起来,我无法再忍受了……他……他是怪物!他是怪物!」
在少女歇斯底里的指责声中,婴儿哇哇大哭起来,就好像知道自己的母亲对他的厌恶。
在他的哭声之中,四周的对象再次浮空转动,在砂石的急速磨擦中,甚至带出朵朵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