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麽。你不是要去果园吗?快去吧,我先回房间了。」杨舒澐逃难似的奔进屋子里,直到关上门,这才舒缓一口气,缓缓走向楼梯。
在她跨上阶梯之前,突然一道人影闪出来,挡在她面前。
那张怨恨的表情,属于某个嫉妒的女人。
「我不会祝福你们的:」邱爱玉妒恨地瞪著她。「骆大哥和你结婚,只是为了要你替他生孩子,等到孩子出生之後,你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杨舒澐苦笑回答。
「哼!你不会得意太久的,孩子一出生,骆大哥很快就会甩了你,然後把你赶出去。」邱爱玉恨恨地诅咒。
杨舒澐更无奈了。她有很「得意」吗?
劈哩啪啦说完,邱爱玉也懒得等她回答,迳自扭头回到厨房去了。
杨舒澐叹口气,心情沉重地回到房间,她看了看她的「新房」,房间里的装潢摆设完全没有任何改变,镜子上甚至连张「馆」字也没有,她没来由地感到悲伤。
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但是没有白纱、没有捧花、没有喜宴,甚至没有一个爱她的新郎,有的只是孤寂冷清的新房,与一个仇视她的情敌。
哪个女人的婚礼像她这般可悲?瞧瞧她的母亲,带给她什麽样的人生?!
她忍不住趴倒在床,呜咽的哭了起来。
她哭泣,为了自己可悲的命运,与茫然不可知的未来。将来她一旦离开这里,又能到哪里去呢?世界之大,有她的容身之行吗?
不过她没有难过太久,因为她想到了一个更现实、更急迫的问题——骆效鹏会在今晚享受他的新婚之夜吗?
想到今天他和餐厅老板的对话,她便像被踩著尾巴的猫咪倏然跳起,盘腿坐在柔软的被褥上,焦躁地咬著下唇开始思考。
她该暗示他放过她——至少今晚。他会愿意吗?
还是,他会坚持享受他的权利——残忍而冷血地?
杨舒澐惶惶不安地担忧著,直到晚饭时间的来临,她甚至没发现,今天开饭的时间比平常晚了些。
她被一位年轻的工人请下楼,到达餐厅时,里头气氛已经被几名工人炒热了,烧烤的香气扑鼻而来。
「老板娘啊!快来尝尝这道烤鸡,又香又嫩,可是我们刚烤好的喔。」一名工人捧著一盘香喷喷的烤全鸡,憨厚地对她咧嘴而笑。
大家知道她跟骆效鹏已经公证,纷纷改了称谓。
「呃……谢谢。不过你们还是叫我的名字吧,那样我比较习惯。」居然叫她老板娘?骆效鹏没告诉他们,他们的婚姻只是权宜之计吗?
「啊,还是叫老板娘比较好啦。我们不能没有规矩。」阿松搔搔头道。
爱玉的哥哥德辉对她微笑。「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可是爱玉这丫头不知道怎麽回事?什麽好菜都没准备,我们只好赶紧到後头用桶子烤了一只鸡加菜。」
「我还到村子里扛了几坛蜜桃酒上来,告诉你,他们自己酿的酒可香的哪。」其他人补充说明,脸上同样是真诚的祝福笑容。
「谢谢。真的很……谢谢大家。」虽然她与骆效鹏的婚姻不是真实、长久的,但杨舒澐还是感到很窝心,他们真的都是好人,她好感动。
骆效鹏瞧她大大方方地接受大家的「祝福」,以为她真把自己当成老板娘,而大家争相讨好她,让他的心里更不舒坦。
「别说那些了,开饭吧。」他阻止众人再说下去。
「对对!开饭、开饭!」几名工人兴高采烈地入座了,骆效鹏才走到她身旁,语带嘲讽地耳语道:「看来你很习惯当老板娘,能够驾轻就熟是不错,但是希望将来你要离开的时候,不要舍不得卸任才好。」
杨舒澐顿时瞪大眼,满心气愤。她何时流露出「驾轻就熟」的姿态了?
依她看,他和邱爱玉才是天生一对,两人诬赖别人的功力都是一流。
中午那餐饭,杨舒澐因为担忧晚上的事食不下咽,晚上这一顿,又因为被人冤枉,气得吃不下。再这麽下去,她就算不被气死,迟早也会饿死:
饭吃了一半,几名工人就搬出他们从山下村庄里买来的酒,一坛坛扛上桌。
「来来,尝尝看林大婶酿的酒,又香又甜,她今年酿的比去年夏赞。」一名工人打开坛口,咕咚咕咚地倒了几大杯。
「老板,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我们没能下山观礼,心里过意不去,就让我们拿这杯酒当做贺礼,聊表心意。」
几名工人不约而同端起酒杯,举手朝骆效鹏做出乾杯状。
骆效鹏也立即端起酒杯,客气地向他们道谢。「谢谢你们的心意,我收下了。乾杯!」
「乾杯!」
几个男人一口仰尽,大呼过瘾。
「咦?你们怎麽没喝呢?不行不行!今天这大好日子,你们不喝说不过去。」众人发现爱玉和杨舒澐都没喝,直嚷嚷著要她们也乾一杯。
「我不会喝酒!」爱玉板著脸拒绝,今天晚上她一直是这张臭脸。
「这是蜜桃酒,甘甘甜甜的,不会醉啦。」阿松自作主张要帮她倒一杯。
「我说我不会喝酒,你听不懂吗?!」爱玉气恼地将阿松推开,场面顿时有点尴尬
「爱玉,今天效鹏结婚,大家高高兴兴的,你别这样好不好?」爱玉的哥哥德辉劝道。
「哼!」爱玉发现连哥哥都不站在自己这边,顿时气得起身离席。
气氛更加尴尬了,其他人愣了愣,於是转向杨舒澐劝酒。「老板娘,那你喝一杯吧?」
其实杨舒澐也不会喝酒,但是刚才的气氛已经被爱玉弄僵了,她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好说:「我也不太会喝,所以……喝一点点就好?」
「唉!要喝就喝一杯,喝一点点怎麽行?」几名工人兴头正热,不由分说,硬是倒给她满满一杯。
杨舒澐无奈看了半天,苦笑著端起杯子,浅尝一口杯中微黄的酒液。
「嗯,好好喝。」才尝了一口,她便惊奇地睁大眼。这酒一点也不呛,入口甘甜还有水蜜桃的香味,若非入喉时有一点酒气冲上来,否则她还真会以为这是什麽桃子饮料呢。
「哈哈!是吧?好喝就多喝点。」见她喝完了一杯,工人们又忙著想替她倒第二杯,却被骆效鹏阻止了。
「够了!桃子酒好喝,但还是有後劲,她不是会喝酒的人,别让她第一次沾酒就喝醉。」
既然骆效鹏都说话了,大家当然不可能继续强迫,不过他们不忘调侃几句,逗弄容易害羞的杨舒澐。
「唉哟!我们竟然忘了,今天可是老板的新婚之夜,要是把老板娘灌醉了,老板就要抱著枕头怨叹一整夜喽。」
「对啊!我们还是别白目惹人嫌了。」
杨舒澐听懂他们的隐喻,顿时粉颊绯红,尴尬得说不出话来,娇羞的模样,逗得大夥儿哈哈大笑。
她羞窘难当,真想告诉他们:你们已经够白目啦!
骆效鹏啜著酒,静静看著大夥儿开他们夫妻玩笑,既没生气,也没阻止,只是一直盯著杨舒澐——他的新娘子。
今晚的她,真的好美。
没有华丽的服饰、没有特别的装扮,她甚至脂粉末施,但就是有著说不出的美丽。那白晳晶莹的肌肤,宛如上了最高级的蜜粉;染上红晕的芙颊,就像抹了色彩自然的腮红;而小巧的樱唇,在酒精的作用下更显红润诱人。
骆效鹏感觉欲望来得又猛又急,就像沙漠中饥渴的旅人,无法不凝视著远处的绿洲,渴望汲取一口甘甜的芳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