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冯绍也面露难色。
「冯大人,他老婆正等著他炖补品呢!」小三一边对冯绍说一边推著我,要我往里头移动。
我一脸歉然地看著冯绍……不跟他去会不会被皇帝杀头啊?
我转身把手上的菜都塞到小三手里,换我推著他说:「你先进去……」
他瞪我一眼,不满地走开。
转向冯绍,我拱手歉道:「真是对不住,草民确实得照顾内人。今天不应皇上之邀的话……皇上会降罪吗?」
「先生言重了,降罪倒是不会。皇上了解先生是能人,必能者多劳,遣我前来不见得能遇得上先生。下官不久前才到达府上,是方才那位爷出来招呼我,他说先生应该快回来了,我才准备等先生。与他交际不到两句话,先生就回来了。原以为今日请得动先生,不想我来的不巧……」冯绍看了我一下,笑著说:「辜先生真是有情有义之人,那么下官先代辜先生向皇上说明。」
我躬揖到地:「如此有劳冯大人了!」
「辜先生能否给下官一个确定能去的时间,下官好奏禀圣上,对皇上有个交代。」
……我就是不想去!不是什么时候的问题……有些烦啊!你问我为什么不想插手皇家的事啊?伴君如伴虎,你听过吧?帮皇家,不管帮得好不好,要是不懂得看脸色的话,人家心情不好随便一下令,我们头就飞了吧?!名气大也很麻烦啊!
「下个月吧……等内人……」我吞吞吐吐地说。
他微笑地拱手:「好!就下个月!下官就如此回禀皇上!叨扰先生了,下官先告辞!」
我也拱手:「大人好走。」
总算把他送走。呼……
我往内堂走。去厨房会经过书房,从窗外看老婆他们还在谈事情,小朱已经不在里面,我就直接去厨房准备做晚膳。
小朱已经在厨房里捡菜洗菜,准备食材。
趁著我忙著煮饭时,小朱已经去烧洗澡水了。
等我煮好,天也黑了。
「辜爷,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小朱正擦著手。
「帮我给所有屋里点上灯,你就可以回去了。」
「好的。」
我去书房叫了所有人吃饭。就在厨房的餐桌上吃。
他们都来吃饭了,给我介绍了二当家孟庾就那个白皙高瘦的帅家伙、大掌柜简良,然后还是继续讲他们顺来发的事情,甚至胡嘉、胡翟也加入讨论。讲了些我不大懂的事情。这时我才突然想到,胡嘉、胡翟都是堂堂大当家的,应该要去工作的吧?为什么这两天这么闲,整天都待在我家?
「想什么?」有声音问我,向声音望去,是我老婆。所有人都看著我。
「没什么……」
「你发呆。孟庾刚才问你话呢,你没听见?」胡兴淡淡地说。
看他不像在责怪我的样子。便对孟庾说:「真抱歉,我是在发呆,因为你们的谈话内容,说实在的,我不是很了解啊……难以融入就……闪神了,呵!不好意思啊,您刚才问我的是……」
「这饭菜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
「非常美味!久仰辜先生神算大名,今日一聚,才知辜先生厨艺甚佳!」
「只是些乡野人家的家乡小菜,不值一提啦!二当家太客气了!」
从这以后,大家便开始跟我聊天了,再也没讲他们做生意的事。
吃完饭,他们也告辞了,所有人都走了喔,包括胡嘉、小三。
所以家里、整个院落就剩我们夫妻俩。气氛霎时有些尴尬……
大家都很会吃啊,所有菜饭一扫而光。我收拾著这些碗盘,把它们堆到某个木盆里,用水泡著,留著明天给小朱洗。
老婆看我收拾著,问我:「小朱呢?」
「他每天的工作,烧完洗澡用的热水就可以回家了。」
「他不是卖身仆奴?」
「不是,是我雇用的。」
「买卖身仆奴比较划算吧?一般人三年的工钱就能买个终身仆奴……」老婆果然是商人啊,还真会算。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买人的感觉。
看他还一副意犹未尽地想给我一些理财教育,我马上对他说:
「你要不要先去洗澡?卧房左侧就是盥洗房。我泡些茶,等会儿你洗完澡,出来就能喝了。」
「……也好。」他深深地看我一眼,就转身走出厨房,洗澡去了。
他洗好,换我进去洗。洗好出来,却瞧见老婆闭著眼躺在卧房外长廊上的躺椅上,老婆睡著了吗?躺椅旁的矮几上有两杯茶。
似乎意识到我的接近,他张开眼看著我,对我说:
「我们聊聊。」
第五章
我从房里搬了张凳子出来,放在矮几的另一边,随即坐下。
几上两杯茶,一杯是要给我的吧?
茶也喝了,对著月亮也看半天了,老婆什么话也没说。
他想聊什么?
时值初夏,白天有些闷热,到了晚上却凉爽许多。他和我一样都只穿了件单衣,坐在廊下吹著徐徐的凉风,清爽又舒服。
「我下午告诉孟庾和简良,说我生了怪病,会外出访医,没意外的话,一年后才回京。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吗?」
「你真得了怪病?!但今早大夫来给你看过,说你没病,很健康的啊!」我惊呼。怎么大夫诊断不出老婆的病吗?
前一秒那么平静地对我说话,下一刻却像平地起风浪地吼我:「我没病!!那是托辞!我问的是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告诉他们!」
老婆,你别生气嘛……
「……我不知道……」
「跟你说话,我一定会折寿短命!」他气得瞪了我一眼。
哎唷!呸呸呸!别这样说嘛老婆,当我老婆的人,早八百年前我就算过啦,绝对该会福寿绵长的!
「才不会!你不但长得好,连八字也主丰禄长寿,短命不了!」我高兴地说。
「你……」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绝对可以用在老婆身上。被我激出一个无奈的你字,他叹口气,懒得再说我什么了。
「……我会久睡,铁定是那天圆房后的影响。今晚……我们……再试一次,如果又久睡,那肯定是……你怎么啦?口渴不会喝茶啊?干嘛一直吞口水?」
「再试一次?老……大爷?」再试一次。就是听到这句,我才心跳加速、血气上升、口甘舌燥、浑身发热啊……是啦,我是想到洞房那晚,我自己血脉贲张的过程啦……
他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也不甚自在。
「唔……」
他唔了一声。猜不出老婆意欲为何呀……
「嗯……」
我也嗯了一声。我们在打哑谜是吧?我迷糊啦……
好尴尬啊……
过了会儿,他又开了口。
「我问你,我很老嘛?」
「没有啊!」我理所当然地回答,我觉得我老婆一点也不老啊!
他淡淡地问:「可怎么你老喜欢喊我老大爷?」
这原因能说吗?就怕说出来,老婆不知会怎么对待我……
他阴阴地问:「不回答?」
……坦白能从宽吗?
「我……老想著叫你老……婆,可你不准,所以每次老到一半,我就记起你只让喊大爷……」
他深吸了一口气。完了完了,老婆要骂人了。
「你有兄弟姊妹吗?」
嘎?啥?这跟我怎么称呼你有啥关系?老婆你转话题未免转得太快了,让人头晕啊!
「兄弟姊妹我各有一个,我们家五个小孩,我是中间那个。」
「左大人说,你家乡在谊州?」
「嗯,在谊州涫县,我们家住在县城里,从我有记忆起,我爹娘一直经营著家里的香铺。逢春住在我们铺隔壁,他们家卖古董字画的。我们这些同辈的,从小就玩在一起。我大哥和逢春同年,逢春五岁就进了附近的私塾。我爹看逢春那么早就上私塾学习,也把我大哥送了去。听我娘说,我三岁时天天吵著要跟他们一起去上学。我爹娘嫌我吵,那时我弟又刚出生,他们忙的要命,就去拜托私塾的先生,后来让我大哥和逢春带我去上学了。」我停了下来,喝了口茶,杯里已经没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