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为什么?”
“因为这样我才可以安慰你呀!不然你在话筒里哭,我哪知道你哭个什么劲?就像上次,对,说到上次,好家伙呀!余仁杰,你居然敢挂我电话,还有这几天都关机,你胆子不小呀……”
“我、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因为那次太难过了,听到苏轼的声音心就好痛,所以就大胆那么一次,挂了。
没想到,挂了还是不开心,所以余仁杰整天都窝在房间里闷着。
“算了,反正都几天前的事,我就不计较了,好了,你跟我说一下到你那边是哪一站呀?要转车吗?公车还是客运?”
“咦?……什么?”余仁杰迟了好几秒,这才弄懂苏轼的意思,“你、你要来我家?”
“对呀?有什么疑问吗?”
“为、为什么要来?来、来做什么?”余仁杰掩不住惊慌,围在饭桌的家人都转头看过来。
“来看看你呀!顺便接你回来一起过年,不错吧!”
“你、你胡说什么……我,我……我要跟家人一起……才不会……”余仁杰慌得结结巴巴。
“好啦好啦!等见面再说,来,快告诉我。”
“你不说是吧!你不想活命了吗?”
恶狠狠的语气、阴森森的气息,听着听着,余仁杰感到寒风侵袭,克制不住的抖了起来,他可以想像对方的表情是多么的可怕,以致于他常常在梦中被惊醒,所以,余仁杰小士兵马上一五一十的向长官报告。
“很好,那就大约四个小时后来接我吧!”
* * * *
火车快飞,火车快飞,穿过高山……幸好返乡过节的人潮没挤在这个时段,只要不误点,基本上苏轼认为自强号还挺快的,虽然车费真他妈的贵。
下了车,时间也快接近半夜,稀疏冷清的月台椅子上坐着一抹熟悉的人影,缩得跟颗虾球一样,苏轼吐着白烟靠近,那人马上就站了起来。
注视着,互相注视着,一时之间都不晓得该说什么话,片刻,还是苏轼先开口:“没想到你这边这么冷,走吧!我想看看你住的地方。”
跟着,余仁杰领路,心里堆满一堆疑问。
为什么要来看我?为什么?这个时候你应该去陪巫湘才对呀!
余仁杰看到苏轼的愉悦表情时,真的觉得他疯了,当然,余仁杰只敢在心里想,不敢说出来。
“……你不高兴我来吗?”
苏轼真不知余仁杰是在闹什么别扭?又不是女人,还耍脾气、一脸不开心,害他今晚冲动的欣喜去了一半。
余仁杰点点头。
“好样的,你竟然敢点头!”
苏轼扯住余仁杰的围巾,猛的一拉,余仁杰就这样撞进了他的怀里,待熟谙的气息一灌进鼻腔,一股温暖的碰触,让苏轼还是舍不得对余仁杰发脾气,他想怜惜余仁杰,所以扯着围巾的双手,改圈住对方,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
哎,我真是想死他了!
转了趟公车,总算到家了。余仁杰只好把厚脸皮的苏轼介绍给父母亲与哥哥,原来苏轼还带了礼物过来笼络家人,家人很快就沦陷了,相信苏轼是个尊师重道、有情有义的好学生。
“现在这种有诚意的学生还真是难见,仁杰,你一定要好好关照人家,你看看,苏轼还带了礼物来,真是用心。”
“余伯伯客气了,只是一点小意思而已。”
看着苏轼跟家人哈啦,余仁杰没仔细听,他只觉得越来越闷,就一个人先躲回房间,见状,余爸爸在客厅里气得跳脚,骂着:“怎么这样没礼貌,还当什么老师,连学生都比你行”之娄的。
一听,余仁杰在门后而吓得发抖,不懂余爸爸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打算明天要躲好,别让余爸爸给看到,然后,他继续坐在书桌前盯着红色的小瓢虫看,一直盯着看。
“俊才秀杰。”这是苏轼进房来的第一句话。
“什么?”
“刚刚听伯父聊的,原来你的名字是这样来的,你……生气啦?”
“没有……”
“还说没有,你看你的脸又皱得跟老头子一样。”
“你胡说……”余仁杰双手揉着揉着,眼泪也跟着掉了出来。
“啧,我没胡说,伯父他不是有意的,他只是觉得你是我的老师,应该要多陪着听听而已。”苏轼捧着余仁杰的小脑袋,继续说:“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烦恼些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呀,我们一起想办法。你突然不告而别,我真的很生气,可是我现在已经不生气了,你就别再哭了,这样烦恼的你,一点也不像你,你应该每天都傻乎乎、乐呵呵的才是!”
余仁杰哭到了极点,完全没发觉苏轼是用着多温柔的表情在望着他、用着多温和的语气在对他说话,他只觉得苏轼又是来捉弄他的,因为苏轼害他变得心情很难受、害他变得讨厌起跟学校有关的一切、害他甚至觉得巫湘这个学生很讨厌。
余仁杰不想要这样,可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他不会这样的,竟然讨厌起自己的学生、自己的工作、自己的职业,一切都不知道为了什么?
“你讨厌我吗?”苏轼问。
余仁杰还是揉着脸,摇头,然后,苏轼笑了。
松了一口气,晓得余仁杰不讨厌他,那一切还有希望。他有很多话要对余仁杰说,只是现在还不是好时机,况且余仁杰哭成这样,问他原因也问不出来,想等他心静一点再说。
“今晚我跟你挤一间,我已经跟你家人报备了,放心吧!”
两人洗好澡,就如往常在苏轼房里睡觉一样,余仁杰又当起了人型抱枕,苏轼睡得很香甜,可余仁杰却睁着眼瞪着天花板到天亮。
* * * *
余爸爸到老人活动中心去了,余妈妈留下早餐也到公园运动去了,余仁俊还在睡,而余仁杰摇醒了苏轼。
“喔……真难得,你竟然醒得比我早,哈啊……”
打个哈欠,苏轼还真觉得坐火车是一件累人的行为,让他今天欣赏不到余仁杰变小猪的脸,可惜呀!
“你快点起来……早餐要凉了……”
催促着,余仁杰抓起桌上的红色小瓢虫放进口袋里,先一步走到厨房去。
看苏轼吃得差不多了,余仁杰便硬着头皮开口:“苏轼……你等一下就回去吧!我请哥哥开车送你到车站……车票钱我会帮你出的……”
一听,吃着清粥小菜的苏轼停筷了,他把碗底的白粥仰头一口气喝光,“啪”的一声放回桌面,双眼不悦的眯了起来。
一见,余仁杰缩起脖子,虽然心底在发毛害怕,可是他不想低头。
我振作了,我不再是以前那个老是被欺负的我,一定可以的,不管等一下对方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哭了,一定的!
“你说什么!”
不理会苏轼的怒气,余仁杰从口袋里掏出紧握了的红色小瓢虫,递出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我好好解释清楚,要不然,你等一下就完了!”苏轼盯着余仁杰的举动说。
“我看到小瓢虫很开心,只是这样我就会想到你……然后就会很难过,虽然我不知道是为什么难过……所以,现在看着小瓢虫,我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所以……还是还给你吧!真的很谢谢你,除了家人,我觉得你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一听完,苏轼傻愣愣的盯着饭桌上的红色小瓢虫,一脸愕然,然后、然后……哈哈大笑,笑得余仁杰当场愣住,水珠子在眼眶里转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