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嫩如黄莺啼唱,歌声响遏行云;她的身如软蛇扭动,舞姿妖媚惑人。歌有裂帛之音,舞有天魔之态。
再加以手上挥舞的长剑,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令在场之人,皆惊叹她的舞艺。
坐于正位上的皇上像是被缚掳了心神一般,一双眼睛目瞪口呆地直视着玉琬琰;而朱熹康可非如此,隐忍一腔怒气盯视眼前景象。
她胆敢诳他不会唱歌、不会舞姿。而今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毫无羞耻地款摆着娇柔的躯体,将他的颜面践踏于地!
或许心有灵犀一点通,玉琬琰一个转身,双眸望见了散发出慑人威凛气息的朱熹康,心头没来由的一颤。
多日不曾见到他,本也无觉不妥;现下见到,倒让她的心狂烈窜跳着,无以逃避。而楚莹儿正偎在他的身旁,这感觉直教她心疼得无以伦比。
他的眼瞳如炬、神色如焰,直直地杀入她的瞳眸里,教她显得惊惶失色,手足无措,一支舞就此草草结束。
“你是……”还轮不到朱熹康发飙,堂上的皇上率先问着。
玉琬琰婷婷娉娉一蹲身。“民女玉琬琰见过皇上。”她的嗓音酥软动人,牵动着皇上的心。
她没有说出自个儿是朱熹康的侍妾,是为了省去日后牵扯朱熹康的麻烦。
“朕决定要你今儿个夜里侍寝。”皇上推开身旁的美人,一双眼睛淫秽地注视着玉琬琰。
“谢主隆恩。”玉琬琰柔柔地站起身,身形如柳絮般惹人怜爱,便让皇上给迎入怀里,落座于朱熹康的身旁。
朱熹康目眦欲裂,难以相信她居然做出如此水性杨花之事,竟然当着他的面,光明正大地攀上皇上!?
实是不将他陬王爷放在眼里!
朱熹康欲加拦阻,却已不及……
“熹康,朕累了,要先行休息。”皇上贪婪地以眼看遍玉琬琰的身子,犹觉不够,遂急于回房休憩,好将她瞧个够。
朱熹康无暇细想,霁威敛怒,恭送皇上离去,双眸却是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让皇上拥在怀里的玉琬琰。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雷厉风行的妒意一点一滴地凝在心头,狠狠地扎进他的心头。
她何曾在他的跟前如此的曲意承欢,如此的失意承旨;何曾在他的怀里如此的慵懒妩媚,如此的温驯依人?
要他将她许人……他不允,就算是皇上……也不允!
☆ ☆ ☆
玉琬琰陪待在皇上的身边,在数十个宫中婢女的扶持下,进入朱熹康为皇上准备的楼阁。
甫一进屋,撤退身旁的宫女,皇上便猴急地将玉琬琰推倒在床榻上。
“皇上……”玉琬琰欲迎还拒地娇嗔着,双手紧护在胸前,绝不让他污了自个儿的清白。
纵使她只是一个侍妾,可她还是得为自个儿的夫君守身才是。
“琬琰美人儿,若是你让朕高兴,朕可以封你一个玉妃的名号。”皇上紧趴在玉琬琰瘦弱的身子上,两只手不断地上下其手触摸着她的身子,口中更是不断地吐出淫秽的字句。
这样的言行,难以想像他是一国之君。
“皇上……”玉琬琰故作娇羞地附向皇上的耳际。
她吐气如兰,玉手轻捻,刹那间,撒出迷药;须臾之间,只见皇上的眼一白、身一倒,已经酸软地趴在床边。
玉琬琰赶紧站起身,还来不及整理凌乱的衣裳,便拿出怀中的匕首,欲取下皇上的命……
“刺客、有刺客!”
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带着焦虑,打散了黑夜的宁静。
玉琬琰一怔忡,旋即将手上的匕首收起,欲转身逃走,却和门前的黑衣男子相遇。
玉琬琰不由分说,拿起收进袖间的匕首应敌,黑衣男子一怔忡,右手腕吃痛地被划下一刀。
“你!”那黑衣男子音沉粗嗄,一双黑眸盛着血红的怒意。
回廊上传来几声阻喝声,几名护卫已然来到面前。
“姑娘,请先行回房,由属下处理。”其中一名护卫如此解释后,旋即领着众人杀向面前的刺客。
玉琬琰这下子才明白,他们口中喊的刺客并不是指她,而是那名黑衣人……
忽然间,一道灵光自心中一掠而过,清晰而深刻地留下长长的尾光——那人是朱熹康!
他果真打算弑君,而选择了这个时间……
他不但坏了她的好事,也坏了自己的计画;况且,她还砍了他一刀,这下子,就算他没被擒到,也会成了捉拿他的一个证据。
玉琬琰退回屋内,妙计顿然而生,她赶紧拿起匕首也往自己的右手腕划下一刀,再以手绢包扎好。
一切只等待天亮……
☆ ☆ ☆
翌日——
安睡一晚的天子,如昨儿个夜里筵席一般,坐在大厅正位;而车轫和玉琬琰则理所当然地站在他的身侧。
“昨儿个夜里有人图谋不诡,想要朕的命。”他看来虚浮气弱,双手则直摩挲着玉琬琰葱白的指尖。
“是臣的过失。”朱熹康双腿跪于厅前,阴鸷的黑眸则横扫着玉琬琰,像是指责她的不贞。
“朕听护卫说了,这刺客的手上有伤……”皇上回过脸,正色说道。“熹康,你的手是怎么了?”
他的意思是指……
朱熹康脸一凛,无数心思不断地飞掠;该俯首认罪,还是抗辩到底?
自个儿的爱妾陪侍皇上,若说他昨晚是为了爱妾前去,谁也不能断言他蓄意造反,除非……车轫背叛他!
一打定主意,正要开口解释时,玉琬琰却先他之前开口。
“皇上这么说……有失公允呢!”玉琬琰千娇百媚地依在皇上的身旁。
“琬琰的意思是说……”
“皇上,琬琰的手上也有伤呀。”玉琬琰扯开手上的手绢,一片血肉模糊立现,登时让在场的人倒抽一口气。
“快请御医!”皇上急喊着,不敢再看这深可见骨的伤口。
“谢皇上恩典。”玉琬琰苍白的小脸上扯出一抹笑花,又继续说道:“陬王爷的右手上也有和琬琰一样的伤口哩。”
“为何因?”
“因为琬琰是陬王爷的侍妾,平时爱耍枪舞剑,前几日同王爷比划时,互伤了一道,好疼的呢……”玉琬琰唱作俱佳,适时地倒在皇上的怀里,却让厅下的朱熹康怒红了双眼。
皇上抬头望了望车轫,而车轫却使了个眼色,要皇上别再追究此事。
“那么昨儿个夜里的事,朕便不追究了。”皇上懂了意思之后旋即说道。“来人,将琬琰姑娘带下去。”
这一趟下江南,原意是要铲除朱熹康这个眼中钉,如今却出了玉琬琰这个乱子,索性下次再议,计议该如何除掉他。
朱熹康跟着护卫和玉琬琰下厅去,却未看见皇上和车轫一丘之貉的模样,只是强忍着胸口间无端翻覆、游走的情绪。
☆ ☆ ☆
“你是什么意思?”
上完药,甫回清心阁,朱熹康便拉着玉琬琰的手质问。
“琬琰怎么了?”玉琬琰让他拉疼了手,不禁拧皱了眉头。
“怎么了?”朱熹康扯出诡邪的笑丝,沁着冰冷的黑眸直凝睇着她。“本王还想知道杭州花魁是怎么陪王伴驾的?”
他的声音平淡,冷漠得有如从齿缝中压迸出来一般,没有下文,摆明是已经定了她的罪。
“你!”玉琬琰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望着这负心的男人,她是如何待他的,他怎地全然不知!?惊愕、愤怒和一股不知名的凄惶突地全都涌入她的胸臆,让她疼得痛不欲生。
“本王说错了吗?”朱熹康轻撇着嘴,扯出鄙薄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