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个孩子不应该出现在世上,我会要求医师安排时间拿掉孩子,我不想要一个心肠歹毒的女人生的孩子!」他无情的说,却看见她一脸惊愕,眼瞳里有深浓的指责和怨怼。
浓浓的痛楚像一层薄雾,将娇小的身躯完全包覆,恍惚间,他好像从她脸上看见了绝望和心碎。
蓦地,心一阵刺痛……
可是,绝不能心软!这种女人,不值得他浪费一丁点同情心!
「不要……我不要……这是我的孩子,我为什么不能留下他?」江芷瑶激动的嚷了起来,就算知道希望渺茫,还是想争一争。
因为……这是她这辈子唯一为自己争取的一件事!
如果不可能有人爱她,那么她希望至少可以拥有一个能让她爱的孩子。
「妳不配!」他狠狠的捏住她的下巴,伤人的话钉入她的心头。「就算妳不愿意也得拿掉,我不想将来哪一天会有个莫名其妙的孩子上门来认爸爸。」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她泪眼迷蒙的望着他,颤抖的嗓音里,有很多现在说不出口,将来也可能说不出口的心痛指控。
好想骂他,更想扑过去打他一顿……但是,她凭什么?
凭这是一桩交易,而她违反规则,怀了雇主的孩子?
宛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她睁着空洞的双眸,动也不动的望着什么都没有的天花板。
世上总是有好多不公平的事……
竟然会有一个母亲,连要不要留孩子都无法自己决定,这样的她,凭什么说要爱自己的孩子?!她甚至连拥有孩子的资格都没有。
「不然妳希望我怎么说?像妳这种父母不详的女人,哪里配生养我的孩子!」气到失去理智,他什么伤人的话都说得出来。
她脸色惨白,摇摇晃晃的坐起身。
这样的男人……除了对洛雨桐,他不会有心,冷血无情得可以对他不爱的女人说尽伤人的话语。
她是没有父母,没有人爱,难道这样就注定了她不配拥有这个孩子?
这男人怎么能伤人至此?!
泪水无声的滑落毫无表情的脸庞,像止不住的洪水。
「江芷瑶,妳在玩什么把戏?别以为我看见妳哭就会心软,我不会……」殷长天恼怒的转回她的脸,下一秒却更火大的发现,即便面对自己,她空洞的双眼却没有将他看进眼里。「不准掉眼泪!」
忽然,她使劲拔掉手上的针头,仿佛没有痛觉,让他愣了下。
直到她踉跄的下床,他才如梦初醒的上前拦人。
「妳想去哪里?孩子没打掉之前,妳哪里都别想去。」紧搂着她的腰,他不明瞭自己的心为何隐隐作痛,只知道这该死的女人让他想打人。
「放手,放开我……你不要这孩子,我要……让我走……」满腹的委屈像出闸的猛兽,拦也拦不住,悉数化成狂颓的泪。
如果他不要,她可以自己生、自己养……她就是希望能有个孩子陪伴她!
「闭嘴,不许闹……该死的!护士小姐,快找傅云中来!」双手抓着挣扎不休的小女人,将她压回床上,殷长天恼怒的对着门口大喊。
在她昏迷的这段期间,他已经找了个医术精湛、自己信得过的妇产科医师过来,也跟这间医院的负责人谈过,请他提供手术室和所需的一切用具。
而那个姓傅的混蛋,到底为什么还没来?
「女人,妳给我安分点,想走,没问题,等孩子拿掉,我会给妳一笔钱,让妳滚得远远的。」
他决绝、无情的话语,让门边俊帅的男人听不下去的直摇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跟眼前这个有够会装、人前人后表里不一的男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好友。
但是为了朋友,他还是很有义气的刚走出手术室,接到他的电话就赶过来。
结果他还在门外,就听见很少在人前动怒的男人,第一次这么失去理智的鬼吼鬼叫。
真刺他的耳!
「殷长天,你是要让我推她进手术室,还是干脆就在这里杀了她?」傅云中翻个白眼,走上前。
两名白衣护士跟在他身后。
「你……你是谁?想对我做什么?」见到傅云中身上的医师白袍,江芷瑶惊慌的大叫,拚命扭动身躯。
殷长天紧抿双唇,紧压着她不放。
「走开!不要碰我……不许动我的孩子……」江芷瑶动弹不得,不断发出惊惧的叫声,双手拚命挥动,想制止傅云中接近。
「你还没跟她说?」弯身要做检查,却差点让她一拳挥中的傅云申,皱起眉头往后退,不爽的抬头。
不过是帮女人拿孩子,这间医院的医师就可以做,结果他老大偏要找他这个行程排得满满的大忙人……
若不是念在多年友情的份上,他早就甩头走人了。
而且本来以为是她心甘情愿拿孩子,可是现在见到面,他才知道完全不是这回事。
帮人堕胎已经是很缺德的事,何况是要帮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堕胎,他要是做了,可能死了会更快下十八层地狱!
「我说了,可是她根本听不进去。」殷长天头也不抬的回话,双手依旧在和江芷瑶挥动的小手奋战。「江芷瑶,不许再闹了!如果不是妳自己做的好事,事情不会变成这样!别想我同情妳,乖乖给我进手术室,早点解决孩子,不要惹麻烦!」
傅云中诧异的瞪大眼。
两名白衣护士吓得跑出门外。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孩子是麻烦……雨桐的事就不是?你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我没有奢望自己可以跟她一样,更不敢奢想有一天可以进驻你心里……但孩子是无辜的,你为什么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那不只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啊!」
「那不是我的孩子……是妳设计骗了我!」他咬牙切齿。「我早跟妳说过,这只是一桩交易,叫妳不要有孩子,不要给我惹麻烦,妳却不听,故意耍手段硬要弄出个孩子,现在变成这样怨不得谁,是妳自己活该!」
「我不是,我没有耍过手段……我从来没有……」她哽咽。
「没有?如果今天我没跟来,雨桐可能明天就进了手术室,然后死在手术台上!妳隐瞒我雨桐的事,却还说自己不会耍手段。」他厉声指控。
「我没有……我真的不是……」她惊慌的否认。
「妳就是!妳明知道她的身体根本不能开刀,却故意不让我知道这件事,图的就是希望她能干脆死在手术台上,或是瞎了眼痛苦的过下去……妳这女人,为什么这么狠心?雨桐可是一直把妳当朋友……」
「雨桐知道我没有,你去问她,她可以解释一切……」她慌了,急着想澄清。
「她当然说妳没有,因为她那么善良,根本没发现妳的恶毒,刚刚还一直替妳解释。但是妳以为我还会相信妳吗?孩子的事已经是个教训,我不可能再相信妳!」愤怒蒙蔽了他的双眼,口气严厉的怒吼。
要他相信她是清白的……这辈子,永远不可能!
「你……你……」江芷瑶全身颤抖,怔怔的望着他,眼里却挤不出一滴泪。
他早将她定了罪,任凭她解释再多也没用。
而这个就是她用十多年的岁月爱慕的男人?
她爱他爱得连自尊都不顾,毫无廉耻的答应他提出的交易,却得到恶毒、再也不会相信这几个字?
她是怎么……怎么将自己推入这样难堪的境地?
「原来我在你眼中是这样的人……」江芷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