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不明白在各方面都备受称赞的自己,怎么独独在“生活”方面会白痴到如此程度呢?
以前没发现,出国游学时也没发现,到“Blue Tempo”时她才真正体会到这一点。
桑皓凝暗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对她而言,在“Blue Tempo”遇到的一切究竟是折磨或是考验?
她依然生气自己不够俐落,这使得她迫使自己成长,她更没发现自己骄纵的性格已经在无形中改正不少。
言亦桐落下话后重新迈开步伐,推著购物车继续往前走。
“需要买这么多吗?”看著堆满满的购物车,桑皓凝不解地问。
“不多,有时客人早潜、夜潜后都会叫餐点,碰上大假期时食物更是很快就会消耗光了。”
桑皓凝瞠目结舌地看著他,忍不住笑道:“原来你除了是老师、潜水教练,还是‘Blue Tempoo’的掌厨。”现下又多了一份照顾她的工作。
桑皓凝一一细数著,竞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Blue Tempo’本来就不供餐,这里有一大部分是为御林军准备的,熟客才不会嫌餐点不够好。”言亦桐朝她眨了眨眼,笑著坦承自己的厨艺。
桑皓疑点了点头,没由来地开口问:“那你今天会陪我看紫红色的夕阳吗?”
或许紫红色的夕阳很吸引入,但她更担心即将来临的台风。
“怎么这么问呢?你看起来并下怎么期待。”看穿她脸上的不安,言亦桐笑著问道。
她敛眉沉吟了奸半晌,才挤出一句话。“台风要来了……我不要一个人。”
言亦桐听到她略带不安的嗓音,敛起笑容应允。“我知道了,其实就快放暑假了,学校如果没什么事,我会尽量早点回去。”
“你不可以骗我哦!”桑皓凝情急地抓住他的手,深怕他反悔似地说。
言亦桐朝她露出浅笑,温朗的脸庞有说不出的无奈。“要不然你让我在台风夜留在外面做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反正你一下课就得立刻回来!”桑皓凝看著他无关紧要的淡然面孔,娇声要求著。
“我听到了,也明白了,你不用这么大声。”他扯了扯唇,相较于桑皓凝的紧张,他是真的不在乎恒春什么时候进入暴风圈。
言亦桐偏过头故意逗她,下场是吃了桑皓凝一记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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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Blue Tempo”,言亦桐帮桑皓凝将东西搬到厨房后,便立刻赶回学校去。
而桑皓凝则认分地为买回来的东西分类,一个小时后,她才拿著笔记型电脑到大厅工作。
当纤指顺利在键盘上敲出熟悉的音调后,桑皓凝满意地微微一笑,很快便沉溺在其中。
这才是她得心应手的世界,她永远不会忘记,当编辑将她所译出的第一本外国文学小说拿给她时,她心里的满足与骄傲。
纵使已过了几年,那份感动依旧烙在心头。
待她补上今日的进度后,桑皓凝合上Notebook,把出版社给她的原文书一并收了起来。
因为台风外围环流的影响,天色渐渐暗下来,看著远方随风高涨的浪,桑皓凝如坐针毡地静不下心。
都已经六点了,言亦桐怎么还没回来?她瞥向墙上的贝壳时钟:心里愈来愈沉重。
是天气耽搁了他回来的时间吗?他会不会在路途中发生什么意外?桑皓凝双手扶在窗前,微蹙起眉,透过布满雨渍的玻璃窗打量著外面的情形。
此情此景让她不由得想起那个让她至今难以忘怀的台风夜,不!比那个台风夜还槽!
这是她在恒春第—次遇到台风,不同于北部的风雨肆虐,“Blue Tempo”临海边,四周并没有太多的遮掩,屋子旁的树像被狂野的海风施了魔法似地,仿佛就要连根拔起。
由桑皓凝发皱的眉头可看出她紧绷的情绪,她用力深吸了口气,思索一会后,决定将“Blue Tempo”的铁卷门拉下,并往客房走去。
她不确定云嫂离开前是否已把客房的窗户全部关上。
正当她打算往二楼走去时,“砰”的一声巨响打碎了她好不容易凝聚起的勇气。
桑皓凝半蹲著身子贴在墙角,一张脸在瞬间蒙上灰白。
她下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慌乱的思绪使她毫无理性地下断吼著:“该死!臭言亦桐你还不回来!我要你立刻回来!回来!”
回应她的依旧是正奏得狂野的风声与雨声,桑皓凝缓缓栘动身体往镶在墙面的小窗外看去,一眼就发现横立在后院的大铁片。
天啊!不是午夜才会进入暴风圈吗?是哪家可怜商店的看板被吹得解体了?
局限在小窗口前,她不免有些担心,大铁片究竟打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桑皓凝犹豫了好一会,才硬著头皮下楼往后院走去。
谁知道门才一推开,她便被一记猛灌而入的强劲海风给吹倒在地。风雨夹杂的青黄落叶、及下知由哪飞来的垃圾,全随著她打开的门飞入,她的腿也被门板打出了一道瘀痕。
一股痛入骨髓的疼使她的眼角窜出泪水,她用尽吃奶的力量赶紧将门拉上,思绪全落在散了一地的碎贝壳上面。
桑皓凝仰头一看才发现,大铁片半靠在屋檐上,原本悬在檐上的串铃因此被削下了好几个。
“不会吧……”管不了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的疼痛,桑皓凝震惊地呆住,她记得春语姊曾说过,绕著「Blue Temp巳的串铃总共是六百六十六串,代表著顺顺利利,是守护“Blue Tempo”的重要象征……
由春语接手“Blue Tempo”这些年,改成塑胶瓶的串铃从没被任何一次台风扫下过,这……代表什么?
桑皓凝的心像是被人用力揪住,思绪在瞬间混乱不已。
回过神后,她顾不了已经湿透的身子,试著将比她还高大的铁片搬开。
桑皓凝努力了半天,抓著铁片边缘的嫩白手心已因用力过度而呈灰白,大铁片却始终不动如山地矗立在眼前。
风都能将铁片吹得满处飞,她竟然没办法移动它?桑皓凝气得跺脚吼著:“动啊!为什么不动?”
她颓丧地瞪著眼前的铁片,发觉心里的恐惧如同外头的风雨,已在不自觉中将她笼罩。
她好怕!眼眶迅速泛红,她忍不住又想,如果晚一些风更大了,那檐上剩下的串铃该怎么办?
言亦桐会回来吗?会丢下她一个人吗?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双强健的手臂抓住了她,紧接著是她心神悬念的嗓音飘入耳底。“你笨蛋啊!这种天气还站在这边做什么?”
桑皓凝回过头,言亦桐怒不可遏的睑映入眼底,她眨了眨眼,有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
“桑皓凝!”言亦桐的双手落在她肩上,她怔愣的模样让他的心一凛。 “你倒底是怎么一回事,站在这里多久了?”
他的掌顺著纤巧的肩头,顺势滑下握住她透冶的柔荑,带出了心底的担忧。
好半晌她就只是僵著身体,任由他充满怒气的一字一句落入耳底。
“你究竟要让我为你担多少心?”
在言亦桐最后一句话无力落下的瞬间,桑浩凝感觉到他的掌包覆著她的手,那温暖透过手心沁入胸口,她心头所有的不安与委屈在瞬间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