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钧离开卧室,缓步走到大厅,拿起电话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响了几声,电话就被对方接起——
“嗨,大爷,找我有事?”话筒的另一边传来佣懒的声音,是与严子钧长年秘密合作的伙伴山佐,是严子钧的财产管理人,也是死党,拥有律师与会计师双执照,负责严子钧所有对外事务。
“睡醒了没?”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的吧,大爷?住在悠闲的加勒比海小岛上,你好像日夜不分了?”现在是半夜三点吧!该死的家伙!山佐皱眉。
严子钧撇唇,在空气中吐了一口烟圈。“我要你帮我查一个人。”
“又有谁想要找你碴了吗?”
“是一个女人,半个多月前摸到大英博物馆想偷那只玫瑰蓝宝石的女人,我要知道她的来历,如果可以的话,给我一张她的照片。”
山佐大叫起来,瞌睡虫全被严子钧的话给吓跑了。“喂,有没有搞错?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你叫我怎么查?”这就像要他去捞一颗不知道被丢在大海哪个角落的珍珠一样,毫无头绪可言。
“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山佐觉得头疼不已,他当然可以找人去办,但……“你打算付多少钱?”
“这种事你帮我决定就好,我只要答案。”钱的事通常不在他的决策考虑范围里。
山佐冷哼一声。“有钱也不是这样花法……你找那个人干什么?报仇啊?因为她害你差一点被逮?”关于这件事,稍早之前严子钧也跟他提过。
“这不关你的事。”
“有鬼喔,大爷。”严子钧对女人从不费心的,他通常只对奇珍异宝及挑战重重保全机制有兴趣,现在却要他去查一个女贼?
不理他的调侃,严子钧烦闷的又吐了个烟圈,好心的给他一个线索。“这件事其实不难查,她的身高约莫一六六,瘦高纤细,东方人,身手矫健俐落,应该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贼……这样的女人应该不难找……另外,查出对玫瑰蓝宝石有兴趣的买家或是收藏者,也是一个线索……”
第五章
洁净的沙滩,随风摇摆的棕榈树,蓝绿色的湖水,朵朵的白云,广阔的山脉,一望无际的丛林和海岸……这些,全在夏乐儿的脚底下。
加勒比海岛屿众多,山也不少,一早起来,严子钧便说要带她去爬山,一览何谓天下美景。
大手拉着她,夏乐儿亦步亦趋的跟在严子钧身后,刻意换上便鞋的她依然爬得十分吃力,奸几次脚差一点踩空,沿着陡峭的山坡又滑下好几步远,幸好他一直拉着她的手,没让她就这样一路滑到山谷里去。
只是,严子钧的眼神一直很古怪,常常偷偷瞄她,视线和她对上时不避开,反而给她一个温柔的微笑,笑意却不及眼底,是她多疑吗?总觉得他深沉的目光里揣测着什么。
此刻,夏乐儿气喘吁吁的坐在山头的大石头上,苍白的容颜布满了汗珠,眼角眉梢却全是笑意。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真的很漂亮。”虽然爬山对她这个体能差到不行的人来说真的很辛苦,但是有严子钧在身边,这条陡峭的山路似乎也下那么难走了。
严子钧望着她,眼底有着淡淡的迷惑。
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贼,应该有灵巧的身手、超人的体力,才可以上天、可以下地,就算偷不到东西也足以自保,但,夏乐儿却似乎一样要件都没有具备。
没错,他是故意带她来爬山的,为的就是测试她的身手灵活度,结果,就跟测试她会不会游泳一样,答案都是令他意外的。她下只爬得气喘吁吁、脸色发白,还汗水淋漓、脚步踉舱,好几次差一点跌落山谷,吓得她的面容更是惨白下堪。
但此刻,她却笑着谢谢他,说这里的景色好美?
她是笨还是傻?
她可以装傻装笨,但他却开始恨起了自己的卑鄙,也厌烦了这样的猜测。原本有趣好玩的新挑战,不知为何突然令他不舒服起来!
“你没带相机。”严子钧突然道。
“嗄?”她愣愣的看着他。
“为杂志写加勒比海专访稿,应该要附上一些这个地方的照片吧?”他想不透,如果她不是那天在大英博物馆的贼,那么,她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那天晚上,她又在他家东翻西找什么?
“啊……是啊!”夏乐儿心虚的笑了笑。“相机我放在饭店里,早上你送我回去饭店换衣服时太匆忙了,忘了带出来。”
“是吗?”严子钧眸子微眯。“昨天早上我带你出航时你也没带在身上吧,这样你回去怎么交差呢?”
“呃……是啊,我真的有点糊涂……”夏乐儿咬咬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忘了这么重要的道具。
“老实告诉我吧!”他的耐性已经用罄。
“嗄?”
“你来加勒比海的目的。”
闻言,她诧然抬眸望着他。
阵阵海风吹上山头,竟带来一丝冷意。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来做旅游专题采访的。”镇定!一定要镇定!她不能自乱阵脚。
严子钧目光炯炯的看住她,表情严肃而认真。“就这样?”
“是……是啊,就这样。”夏乐儿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慌,却不敢随便移开视线,怕泄了底。她总不能告诉他,她是来偷他的玫瑰蓝宝石的吧?
“告诉我实话,或许我可以帮你。”
夏乐儿吓一跳,心快要跳出胸口,这一回没办法再装作若无其事,他的话让她紧张得胃揪在一起,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不懂你的意思。”
严子钧微微一笑,看她紧张得快不敢呼吸,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底。
她接近他,果然是另有目的。
不知为什么,明知道结果是这样,他却还是觉得不舒服。
“机会只有一次,夏乐儿小姐,我想要宠你,所以……只要你开口,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如果,她可以对他诚实,那么,他的心也许能好受一点。
他叫她……夏乐儿小姐。
在昨夜两个人如此亲密以后,他却还是叫她夏乐儿小姐?
她的心有点受伤,幽幽地望住他。
“为什么?”嗓音有些颤抖,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很想装无辜,或者故意生气掉头就走,但她心虚呵,因为接近他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说过了,我想多宠你一点,比其他的女人多一点。”
“因为你是我第一个男人?”所以想要补偿她?
严子钧审视着她苍白的容颜好一会儿,淡淡的笑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无关补偿,无关愧疚。
他只是希望在那一夜之后,她可以打开心房告诉他真心话。
虽然这样的念头有点天真,有点可笑,有点无聊,但,他就是暗自希望她可以这么做。
“你知道的,只是不想说吧!”她体贴地微笑,心却空空的。“其实你不必有任何压力,也不必补偿我什么,你跟我……就像你跟其他任何一个女人一样,不是吗?何况,我来这里根本没什么目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以为我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她跟其他的女人一样吗?他也希望如此。
“没有……就好。”大掌摩挲着她的脸,严子钧不禁失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
他究竟在做什么?因为跟对方有一夜情,所以便要对方对自己坦诚不讳?这跟一个女人因为一夜鱼水之欢便要男人娶她有什么不同?他真的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讨人厌的人,竟然,会对一个女人有所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