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这不是偷走吗?刚刚还说要带我走的!」
阮露心中一阵悲愤,尽管她听不大清楚尚鹏与李总管的对话,但是从他们的神态来看,聪明的阮露立刻猜到了一切。
「不行,我一定要跟他们去!」
想着,阮露马上行动,她抓过外衣就往身上穿,又胡乱地绑起头发。
临出门前,想起刚才尚鹏说「让你姑妈端点吃的来」,于是她立即走到桌前取过一枝毛笔与纸张,在上面写下几个字——
姑妈,我跟着公子去邛崃了,不用担心,到那里我再联系你!
小露留
将纸压在砚台下,一转身,看到挂在墙上的大笠帽。
她心想正好可以盖住自己的脸挡—下别人的视线,她一把取过扣到头上,然后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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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鹏上了马车,每辆马车的赶车人也跳上自己的驾座。
李总管掀起帘子,「公子,你爱吃的葡萄糕,我让厨房做了一些,放在最后那辆马车上。我已经叮嘱大魁了,卸酒的时候给你拿上,你路上要想吃,也可以让他给你取。」
「好的,谢谢李叔,我知道了。」尚鹏向他道谢。
「对了,给老爷带的茶叶也在最后那辆马车上,在左边的那个箱子里……给夫人特地酿的酸枣汁在右边的箱子里……」
李总管将对主子的尊敬与爱护发挥到无限的罗唆中……
一个黄色大笠帽悄悄地挨近最后一辆马车,然后咻的一声,只见盖在酒缸上的布帐掀了一掀,旋即大笠帽消失了,布帐也停止了动静,只多出了鼓起的一块。
前面,李总管仍滔滔不绝地念着:「给老爷、夫人带个问候,让老爷注意身体,别动不动就发火……让夫人没事就多回庄园里住住,这里的空气清新……」
「李叔,我都记住了。好了,那就这样,我走了。」尚鹏稳住自己的语气,保持微笑道。
「嗯……那……公子再见吧!赶紧回来,一路平安啊!」
「好的,起程吧。」
尚鹏放下帘子。呼,头脑好胀,耳朵好痛……
「公子保重啊!」
后面仍不断传来李总管殷殷的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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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露挨在酒缸坐着,大笠帽搁在伸直的腿边,她浑身瘫软,满脸通红。幸亏最后一辆马车装的酒并不多,她可以舒服一点地坐着。但蒙着厚布帐的小空间里空气闷热,加上她的病没有完全康复,再加上一路颠簸,不免又不舒服了起来。
「口好渴。」阮露喃喃出声,「好饿……」
在狭窄的空间里打量,突然发现一迭屉子。
「这不是装点心用的屉子吗?」
阮露慢慢挪过去,将最上层的屉子拿下来打开一看——葡萄糕!
咦,旁边有个缸子前面没有贴「酒」字。
阮露打开封纸,一股清新的酸甜味飘出来——酸枣汁!
感谢老天,让我拥有这顿美食,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阮露坐在马车上,奋力地将那一大缸酸枣汁微微倾斜,伸嘴就着缸缘去喝,再
一手一个葡萄糕塞到嘴里……
马车轻轻晃动着,阮露开心地吃着,而最前面那辆马车里的人,则昏昏欲睡着。
将近傍晚,马车队慢慢驶进繁华的邛崃州。州县与乡镇就是不—样,这里热闹、繁荣,充满了欣欣向荣的生机。
此刻虽然夜幕将要降临,但大街上显得更加热闹非凡。
各种酒楼、客栈、勾栏院、茶馆……张灯结彩,一片辉煌,行人来来往往。
尚鹏拨起帘子看着人来人往的街景。「邛崃城益发妖娆多姿,但这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谁不知道底下人们生活得多艰难。」
马车队缓缓驶过一家家灯火灿烂、人声鼎沸的店堂,但在那些大楼的转角处,瘦骨嶙峋或病撅撅的穷人、乞丐随处可见。
行至街尾,马车队在一家门楣高大,横区上写着「尚府」的大屋前停下来:一个中等身材,慈眉善目的老人站在台阶上,他的身后大门开敞,两个下人必恭必敬地站着。
「公子,你终于回来啦!」
看到尚鹏从停稳的马车上下来,老人从台阶上跑下来。
「何管家,怎么一直在这里等着我?辛苦了。」尚鹏微笑。
「咳,不会不会。」何管家来到尚鹏面前,「公子好像瘦了,快,老爷和夫人等着你用膳,算准了你这个时刻回到家。」
「好的。」尚鹏颔首,一边转过身子,对后面陆续下车的车夫说道:「你们一会儿跟着何管家把马车赶去停好,何管家会安排你们歇息的地方。」
众车夫点点头。
这时,何管家向尚鹏问道:「那个酒娘呢?」
「噢,在那辆马车里。」尚鹏指指他身后的那辆马车。
「好的,那公子你先进去吧,一切我会安排好的。」
「嗯,有劳何管家了。」尚鹏说完,向台阶上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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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十多天末见面的父母吃过一顿和乐融融的晚膳,尚鹏就跟着父亲到书房里回报贡酒的情况。
「一共备了一百坛上好的邛酒,一百坛女儿红,七十坛葡萄酒。」尚鹏站在桌前报告。
他的父亲——尚集清就坐在太师椅上。
「嗯,差不多了。」尚集清点点头,「酒庄情况怎样?」
「运作正常,赶这批酒时又请了一些工人进来,一切井然有序。就是在分工上有一些纰漏,个个工头之间也有一些纷争,有些人才没有被分派到合适的岗位上去,我和他们开了会,已经把问题都调整过来了,现在已没有什么事。」
「葡萄园里的收成怎样?」
「不错,今年的产量比去年增加了一倍,已经摘采了大半。对了,酒窖我也去看过一遍,该改善的都已严令改善……」
两父子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不时露出舒心的笑容。
这时一个身材微胖、气质温和的妇人走了进来。
「看你们爷儿俩,一吃完饭就往书房跑,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鹏儿,你不觉得今天赶路累吗?老爷你也不嫌今天办公累吗?」
尽管是责怪的话,但妇人脸上却笑意盈盈,语气里满是关怀。
「娘,你怎么来了?」
尚鹏笑着上前扶过自己的母亲。
「我给你们端些点心过来。」尚集清的夫人——卢瑾红微笑着说,—边将手里的点心碟子放到桌子上。
「谢谢娘。」尚鹏说。「哦,对了!娘,李叔又给我们带了葡萄糕,还有娘喜欢的酸枣汁、爹喜欢的碧螺春。」
「是吗?这个老李就是这么有心,要他一个人看管着这么大的一个酒庄,也真是辛苦他了。」卢瑾红说道。
「你这个臭小子,看老爷夫人怎么处罚你!竟然是偷跑出来的,还把夫人、公子爱吃的东西都偷吃光了,看一会儿怎么处罚你!」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
「怎么了?」
卢瑾红与尚鹏率先走出门口。
「小露!」
尚鹏大喊一声,只见何管家揪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向他们走来。
「啊!果然是公子的小厮!刚刚在马车上发现他时,赶车的就说定公子你的小厮,可是他也太过分了,竟然把夫人的酸枣汁都喝光了,连公子的葡萄糕也吃光了!赶车的还说他是自己偷跑到车上的,真是好大胆的小厮!」管家劈哩啪啦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