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嬷嬷,劳你费心了,这里头坏了的东西我会赔偿的,你放心吧。”樊仲冥淡笑着挥手示意,要里头的花娘以及老鸨先出去。“我兄弟心情不太好,你们先出去,待会儿再进来。”
几位花娘听他这么一说,飞也似地赶紧窜出厢房,就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会落得同那一张碎裂木桌的下场。
“若是有意的话,大爷再唤我一声,嬷嬷我一定会尽心招待两位大爷。”老鸨一边说,身子一边往后退,口中喃喃低语地退出厢房。
赔?她只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到时若是连这花楼也拆了,要她怎么生活下去啊?
待闲杂人等离开,樊仲冥神色自若地呷尽杯中酒后,便不悦地将之扔在一片狼藉之中,敛笑的俊脸上凝满如霜雪般的冰冽。
“今儿个带你来开开眼界,没有先同你说一声算是我不对,你生气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你犯得着这么火大,吓走了一干花娘吗!”他的嗓音低沉且充满了隐忍的怒意。
他心疼的不是白花花的银子,而是那些受了惊吓的姑娘们;他气恼的不是赤敖麟的怒气,而是他的态度!
他记得他可不是这般教育他的,更没有教他这般任由怒火攻心而不自抑。
赤敖麟最受他疼爱的原因,是他那沉稳内敛、冷峻倨傲的个性,而不是现下动不动便发火的鲁莽模样。
真是白活了,年岁愈增加,愈是收摄不住心神。
“我吓走了她们?我倒讶异自己怎会好心的没杀了她们!”赤敖麟压低嗓音,试图抑遏心中狂燃的怒火。
若不是想替樊仲冥留点颜面,他势必会杀了那两个偎在樊仲冥身边的花娘;若是不杀,也必定会折断那触碰樊仲冥胸口的一双小手。
是的,他是在妒忌,妒忌那下贱的女人竟可以轻易地触摸他极渴望拥有的身躯,他恨不得剁下那女人的双手与那一张该死的唇,令她血溅四方,令她生不如死,所以他算是收敛了!
“你说这是什么话,你凭什么威胁他人的性命?”樊仲冥倏地自椅子上站起,一双怒目隐含着跳动的火苗。“你还真是好大的口气,难不成你以为你还是山贼,还是赤虎寨的少主?”
他早知道赤敖麟最难驾驭的便是他桀骛不驯的性子,更晓得在赤敖麟的心中没有所谓的善恶之分,只是纯然的某一己而活;但是,他倒没想过他会在他面前显现出这般顽劣的一面。
“我没这么想!”赤敖麟怒然反驳。“我只是不想见她俩放肆地触碰你的身体!”
该死,谁还理那什么山贼不山贼的!
他在乎的是他,气恼的是他,但是最恨的是自己;是他没想过将自个儿的心意说明白,才会惹出这些风波。
“什么意思?”又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脑子真是钝了,否则他怎会老是听不懂他所说的话?
“我要你、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允许我以外的人接近你!”赤敖麟不再与他打哑谜。
既然是爱着他的,他便要把自己所有的心情全都告诉他,好让他明白自己所有的诡异古怪全都是为了他,
“我知道。”樊仲冥慢条斯理地回道,顿了顿后,却说出令赤敖麟为之气结的话。“正因如此,我才会带你上花楼,便是要你清楚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不同,免得你走上断袖之途。”
总算是说到重点,而这也是他愿意带他上洛阳的原因。
“我……”赤敖麟顿了顿,仔细想着他话中的意思,突地醒悟,“你的意思是怕我爱上男人?”
樊仲冥点了点头,一径地这般以为。
“那么,你是以为我不曾玩过女人,怕我有一天会因欲念难忍而找男人下手,所以才带我到这儿来?”赤敖麟有点啼笑皆非,却又有一股酸涩的情绪在胸口快速地奔腾冲撞,几欲令他心痛难忍。
原来他并不认同他对他的感情,他认为他喜欢他,只是因为在良村里头的女人皆有夫君,而独身一人的他无处发泄,故会找个男人凑数?
若真是那么简单,他又何须那么痛苦!
“难道不是吗?”樊仲冥挑了挑眉,压根儿不明白他眼眸中突地显现的冷骛诡邪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些年来,是他教养他,教导他所有的事物,现下再多教他一样,也是应该的吧!
“当然不是!”赤敖麟略薄的唇上冷冷地扬起一抹笑,踩过横在两人之间的狼藉,一步步走向他。“你真以为我不会碰过女人?”
他真的是太天真了,之前同山魃一同往南诏而去,一路上走过风花雪月,依山魃的性子,他怎么可能禁欲?必定是会找他一同开眼界去,这重责大任,又何须落得到他樊仲冥的肩上?
“难不成……”樊仲冥倏地想到,他与山魃到南诏去时,一路来回总得花上二十来天,而这之间……
可既是如此,他又为何老爱触摸他的身体?难道真如他所说的一般,他真是恋上了他!?
还来不及把话问清楚,赤敖麟温热的唇已贴上他的唇,狂恣的舌在他惊诧的瞬间贪婪地探入其中,放肆地吸吮着,撩拨他许久不曾解放的欲望。
待他回神,察觉到自个儿对他的吻起了些许反应,亟欲挣脱他的钳制时,却发觉他的双手竟有力地反握住他的双手,令他不得动弹,只能怔怔地承受他的诱惑、勾引。
直到他湿热的吻令他感到一股晕眩的飘飘欲仙感觉,几欲无法遏制地回应他的吻时,他却突然放开他的唇。
“我爱你……”话落之时,赤敖麟已无法自这深沉的欲望中苏醒,他结实的身躯不断地靠向樊仲冥,甚至以膝盖摩挲着他。“瞧你都有反应了,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樊仲冥一听,不禁涨红了脸。见鬼了,这是什么鬼话!?
什么叫作有反应?
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禁欲多年之后,在他如此邪魅地撩拨之下有了反应,也不能说是因为他吧!
天!他知道现今大唐最盛行的便是美人与娈童,但是他都快三十了,不再年轻,长得也并不标致,压根儿跟娈童构不上边,他为何……
“你有话慢慢说,先放开我。”情急之下,樊仲冥也只能先退而求其次的妥协,再找机会溜走。
“不要,我一松手,你便会跑了。”赤敖麟幽阁的双眸里净是一片瑰色的氤氲情欲,今儿个夜里无论如何他是要定他了。
“你……”他何时成了他肚子里的蛔虫?“我不会的,你先放开我。更何况,就算你喜欢我,也不能一意孤行,总得要两情相悦吧!”
赤敖麟灼热的眼瞳直盯着他,映出他困窘羞赧的俊脸,一闪神!双手便松了。
樊仲冥逮住机会,立即点了他的穴,随之足点数步,直接从窗口翻掠而出,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你会后悔这么对我!”上一次不愿意冲穴而动,是因为他以为樊仲冥会回来帮他解穴,但这一次,他知道他铁定不会回来帮他的。
赤敖麟的双眸直视前方,运行内力在体内恣流,不消一会儿,他便已冲破钳制,移足翻出窗外。
???
回到客栈的樊仲冥,才刚踏入房里,还来不及担心自己将赤敖麟一个人留在花楼里妥不妥当时,已然落入一副结实的胸膛中,鼻息之间所闻到的,皆是赤敖麟醇厚的气息。
“辛苦了。”赤敖麟一把将他拖到床边,制伏在床榻上,刻意减少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