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下来,我一个人去即可。”面对赤敖麟的抗命,樊仲冥显得有点意外,不过他仍不打算让他跟。
“我陪你去。”赤敖麟硬是跟他杠上了。
他不让他跟,是打算让他妒忌而死,还是打算让他担忧而死?这两种折磨,他都没有兴趣,所以他绝对要跟去。
“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不成?”对于赤敖麟强势的态度,樊仲冥不自觉地动了气。“你自个儿也说了,怕是吐蕃会突然侵犯边境,所以我要你留下来帮我守护着这里,现下你究竟是在同我拗什么?”
“这儿有山魃看守即可,我跟你一同上洛阳,一路上还可以保护你的安全,你又同我拒绝个什么劲儿?”赤敖麟瞧他动怒,一点儿也不在意。
让樊仲冥动怒,总比让自己因妒忌而发狂的好。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别忘了我是你师父!”樊仲冥愤怒地击碎一旁的木几,倏地站起身,一双黑亮的眼眸里净是恼火。
他当真是被自己宠过了头,今日才会恁地目中无人。
“可是,刚才我轻松地接下了你一掌,难道你会看不出来我的功力已经增进不少?”赤敖麟不甘示弱地道:“保护你,绰绰有余。”
该死!他就那么想孤身去会伊于棠吗?
“是啊,这兔崽子这几年来进步得很快,就连我也难得自他手中偷得一胜哩!”山魃在一旁提醒着樊仲冥,却无端遭他白眼一瞪。
“我的话仅止于此,我心意已决,你们都不用再说了,我明天一个人上洛阳即可。”樊仲冥懒得再多说,也不想让自个儿失了颜面,于是甩甩衣袖便径自离开,不容仟何人再辩驳。
???
夜凉如水,樊仲冥独自坐在房里,望着手中的长剑,不自觉露出一抹笑。
这下子,他总算可以把伊于棠丢给他的包袱丢还给他,然后,他便可以了无牵挂地云游四海去了。
他总算可以得到他想要的自由了。
“哼!又在看那把剑了。”
无声无息,像是鬼魅一般,赤敖麟不知何时已站在樊仲冥身后,冷冷地哼一声。
他真是愈来愈不懂樊仲冥了,除了老爱窝在房里看着那把伊于棠留下的剑之外,他到底还能做些什么?
“你愈来愈不懂得礼数了。”樊仲冥头也不回地拿起手中长剑挂在床架旁,随即坐在床榻上,一副准备就寝的模样。
他现下极不想见到他,或许是不愿接受当年的小娃儿真的长大了的事实,也或许是不愿意接受他的武艺已然比自己精进,更有可能是他不愿意接受他愈是长大,愈是目中无人的态度。
横竖,他现下是不太想见到他。
孰知——
当他安稳地躺在床榻上准备就寝时,赤敖麟并没有离开他房间,反倒是挨在他身旁,紧紧地抱住他。
难不成,他是抱他抱上瘾了?
“你回你的房里睡去,我这儿睡不下两个人。”樊仲冥索性不理睬他,径自合上眼。
“你以前不都是要我到你这儿睡的吗?”赤敖麟压根儿不理睬他话中的淡漠,双手紧环住樊仲冥那比他略微瘦削的身躯。
“那时你可没像现下这般高大。”樊仲冥没好气地道。
他不是说他不是个娃儿了,怎么现下却又像是个爱撒娇的娃儿似的?
“那你是把我当成个包袱,所以不愿意我亲近你,打算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硬的不行,赤敖麟打算来软的。
使什么丢人的手段都行,只要樊仲冥愿意让他陪着上洛阳,要他怎么做都无所谓。
“我从没把你当成包袱。”听到他这番话,樊仲冥才突地想到,当年自己收留赤敖麟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娃儿,和他当年离家的时候一般,皆是懵懂无知的年纪。
尽管已经过了五年,他猜想赤敖麟对他,极有可能还是将他当成娘亲一般的依赖,所以才会活地黏他。
若是可以一家团聚,又有谁愿意独自流落他乡?
而在良村里的每一个人的处境,还不都是这般?
“那你为何不愿意让我陪你一同上洛阳?!”赤敖麟撒娇似的将脸偎进他的颈窝,索求着他毫无防备的温柔。
该死!他们贴得如此近,但为何他却感觉不到他的爱意,感觉不到他的心跳,感觉不到他几乎发狂的痴恋?
身体明明是恁地接近,可为何两人之间仿佛有一道他看不到的墙,将他的心远远地隔离在天地间的一个角落里,不管他如何试着紧抱住他,却仍会感到无助的空虚?
别不回应他的爱、他的痴呀!否则这像无底洞般的爱恋,将会吞噬他的心!
“我不是不愿意,而是……”樊仲冥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赤敖麟整个人都趴到他身上了。有点沉重的压迫,令他不得不张开眼,望向紧锁着眉头的赤敖麟。“你是怎么了?”
不过是不让他跟罢了,犯得着这么难过吗?
“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赤敖麟隐晦的黑色眼瞳仿若暗沉夜色里的孤星,泛着孤傲而寒冷的光芒。“是不是打算待在伊于棠那里不回来了?”
他不是不懂他眼中向往着自由的光痕,不是不懂他亟欲离开这里,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非跟不可,非黏着他不可;否则只怕一疏忽,他便会自他眼前消失,飞到伊于棠身边。
“我……没有。”啐,搞什么,犯得着这么贴近他吗?他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喷出的温醇气息,扰得他有点不知所措。
他是打算不再回来,但他并没有要窝在伊于棠那里,打扰他与木子宓的生活;这小子怎么老是将伊于棠挂在嘴边,难不成,真如山魃所说的,他在妒忌伊于棠?
可……他究竟在妒忌什么?
山魃没来得及说清楚,若要他一个人想明白,就算想破了头,他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跟?”赤敖麟低哑的嗓音中流露出他的怨慰,一双孤傲的眼眸里燃着熊熊的怒焰。
他的大手情难自遏地抚上樊仲冥的俊脸,感受指尖传递而来的温暖触感,不禁心弦颤动。
“我不是说了要你待在这里以防吐蕃突然来犯吗?”樊仲冥望着他古怪的举动,却也没有闪躲。“你现下的功夫已不是我能小觑的,你留在这里,不就能守护这群村民了吗?算是帮我一个忙吧。”樊仲冥当他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般,索性伸出双手轻拍他的背,再回给他一个拥抱。
“你不在这儿,我才不管他们死活。”
赤敖麟不管他环抱住自己的用意是什么,但对他而言确实是极为受用,也成功引起他心底最渴望的欲念。
他的大手突地往下探索樊仲冥的身子,直到他的腰际之间,再贪婪地往下滑去,抚上他沉寂许久的欲望。
“你怎么说那种话,你……”话说到一半,樊仲冥突地感到自个儿的裤裆上,似有着不寻常的抚触,“敖麟,你在做什么?我是男的,可不是女的,你不要搞错了!”
完了,该不会是自己不曾教过他那些东西,所以他……
“我想要你……”赤敖麟的嗓音喑哑低沉,像是正极力压抑着什么似的。
该死!他老是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是摆明了诱惑他吗?
“你想要我?”樊仲冥没联想到山魃同他暗示的话,径自以为赤敖麟不过是个不解人事的小伙子罢了。
“我答应你,我带你一道上洛阳,但你不能再碰我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