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赌注,倘若他醒过来,将两个人的关系彻底撇清,他也会从这冗长的梦境中苏醒;倘若他继续着游戏,那么……他便再也放不了手,再也不让他自他的视线中离开!
文沛儒的双眸没有离开印炽,像是着魔似地紧盯着他忍耐着欲念吞噬的俊脸在他的眼前扭曲,揉和着狂烈的冲击与无以言喻的酥麻,掳获着他的心神,在夜色中成为欲念的奴隶……
没来由的,他的心跳杂乱无章,像是发出共鸣似的,追随着他的节奏;霎时,令他再也无法隐忍,喉头不断地逸出破碎的呻吟。
怎会如此?
他不是这样想的,但是为何到了最后,他总是情不自禁地被他牵动着,愚不可及地沉沦在他的欲望国度里?
不可讳言的是,这样掺杂着堕落与颓废的迷离狂乱中,容易令人着迷,容易令人忘却,令人陷入瑰丽而昏暗的夜色世界里……
他想逃避,不断地逃避,却仍是逃不过命运无情地捉弄。
第七章
文沛儒上完早上的课,疲惫不堪地拖着身躯,想回到宿舍里补眠,为自己卸下脸上的熊猫妆。
这全是印炽的错,全怪他总是在夜色朦胧、意识模糊之际,混淆了他的思绪,任他如玩偶般随他玩弄。一连几天下来,印炽像是知道了他的假寐,总是肆无忌惮地摸索着他的身体,一步步地挑逗着他的欲念,令他眷恋着他的爱抚,习惯于他的吻。
他在每个晚上欺凌着他渴望的肉体,强暴着他坠落的信念,任由他孤独的灵魂在他的牵引之下,进入他所刻意诱惑的陷阱里而不可自拔……让他眷恋着他的身体。
他像是毒,像是触碰不得的毒,却又诡魅地张扬着他勾魂摄魄的香气,令人晕头转向地向他追随而去,他却残忍地腐蚀着他的心,无情地吞噬着他的意念,可怕的淹没他的思绪,今他难以攫住自个儿沉沦的灵魂,任其深陷其中而无力自拔,只等着他的毒走遍全身……
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还是为了平静自己对他的愧疚,才会任他予取予求,更分不清楚在体内寻找出口的激烈情愫到底是什么。
而印炽却像没事般,天亮时,便如一般的好友对待,对于夜色来临时所发生的一切皆三缄其口,令他真要以为他是遇上了夜色梦魇了,令他以为只是他无耻的想望。
可那感受是那般的真实而鲜明,岂会是梦?
若是梦,也鲜明得过分了。
甩了甩头,文沛儒加快脚步,想要尽快回到宿舍,不愿再想这伤神的烦人事情。
绕过两栋红墙校舍,走上一道坡,他索然无味地睨了一眼灿烂耀眼的海湾,便走上一旁的阶梯,爬上怀德斋一年级宿舍,打开自己想望已久的房门,却见到里头有一个女人。
他顿住脚步,空白的脑袋不断地回想,又转头探了一眼门板上的号码,再不死心地睨了一眼宿舍外的桦树林,更加肯定这是他的房间,但是……他的房里怎么会有女人?
这里可是女宾止步的怀德斋,为什么这里会有女人?
“炽,他是谁?”那女人娇滴滴地问着,像是有点责怪文沛儒冒失地打扰到她似的。
“他是我的室友。”印炽淡淡地解释着。
“你不是说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为什么他会跑回来?”那女人娇嗔地说着,狐媚的眼眸不甚愉悦地扫向文沛儒。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回来。”
实际上,经过一个礼拜之后,即使他和沛儒不同系,但他也摸清楚了他的课程,知道他什么时候有课,什么时候没课,而他竟会在有课的下午回来,令他着实地吓了一跳。
这一问一答,总算敲回了文沛儒的心神,今他定睛地注视着眼前,望着他俩衣衫不整的模样,用不着猜,他也知道这里原本要发生什么事情。
“印炽,这里可是女宾止步。”他蓦地压低嗓音低吼着。
这算什么?
他每天晚上玩弄他的身体,白天却趁他不在的时候带着女人待在他们的房间里?这算是爱他吗?难不成他所说的爱,是那么地浅薄而今人不齿的吗?而他却傻傻地以为他是爱着他的,默不作声地任由他玩弄着身体而不敢吭声,忍气吞声地任他摆弄身体而不敢怒言,而他竟然……
真是太可恶了!
一股怒气夹杂着文沛儒没有发现的酸涩涌上心头,灼痛了他的心,烫伤了他的肺腑,如同狂燃激炽的烈焰无情地烙在心里,深及骨髓,疼得令他痛不欲生。
“沛儒,只要你不说的话,没有人会发现的。”印炽无所谓地笑了笑,炽盛如炬的眼眸却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扭曲如妒妇般的脸庞,不懂他的反应为何会是凭地激愤。
“御飞是斋主,你可别让他难做人。”文沛儒几乎要吐血,不敢相信他竟会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原来他是如此地看待他和他之间的关系吗?
“不会,你放心。”印炽瞬地敛下灼热的眼眸,勾起自嘲的笑。
原来他不过是在担心御飞的处境,而他怎会傻得自作多情,以为他是有点在乎他呢?
“喂,你到底要怎么样?”那女人见印炽没有赶文沛儒离开的姿态,不禁挑起眉头拔尖地喊着。“如果你要出去便赶紧出去,别待在这里碍眼,如果你要进来的话,那就进来,免得让别人见到了,谁也别想好过。”
文沛儒眯紧眼眸,性感的唇抿成一直线,不悦全呈现在脸上;他简直不敢相信印炽的品味如此差劲,竟会找上这种女人,这种蒙着眼睛都能抓到一大把的女人……
他的心倏地抽痛,像是被人抓在手中,无情地摇揉着,痛得令他几欲俯下身子,却又倔强地咬牙忍住。
他快步地走到房内,拽上门房,发泄似地将手中的书本丢到书桌上,拉开椅子,像是生着闷气,径自盯着桌面;他偏不如她的意,要他走,他偏不走,他不相信她能奈他何!
那女人睨了他一眼,眼光随即转到印炽身上。“印炽,我们出去玩好不好,别老是呆在房里嘛!”
文沛儒竖耳一听,不禁思忖着这话中的意思;难道她的意思是说,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到这房里来?
“我累了,不想出去。”印炽兴致缺缺地回答。
“可是人家想出去嘛!”那女人爱娇地喊着,甚至如入无人之地,将整个身子偎在印炽的怀里,放肆地在他的怀中磨蹭着。
文沛儒难以控制以余光扫掠着,一股怒火灼热的焚烧着,却又含着诡异的椎疼,像根刺般地扎在他的心里,连呼吸都无法自然。
他也是个男人,他当然知道这暖玉温香的滋味是如何地迷惑心神,印炽……当然更明白这个中滋味。
他蓦地重击一下桌面,发出一声巨响,却仍是拂不掉翻搅欲呕的恶心感,瞬地推开椅子便离开房间,留下错愕的两人。
* * *
文沛儒将背抵在门板上,却仍是止不住一股腥腻直涌上喉头,令他痛苦地走了几步,敲了敲斐懿和侯沁晔的房门。不一会儿,房门打开,斐懿没好气地端详着他,却发现他的脸色过于苍白。
“沛儒,怎么了?”
“我不舒服……让我进去休息一下……”文沛儒艰难地说。
“你怎么不回房间休息,炽不是在房里吗?”
斐懿见他的神色古怪,没再多问,便将他扶到房里,要侯沁晔为他倒一杯热开水,让他先润润喉,随即让他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