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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
见她又走了进来,君还四连忙拿起小小的手巾遮住壮实的身子,有点恼火地瞪着她。
“你进来做什么?”不是要她出去了吗?
“我要帮你洗头啊。”绿绣一脸无辜地道,双眼不敢斜视,快步地走过浴桶,来到君还四的身后。“你的头上也沾了染剂,不洗不行。”
“但……”她确实是少根筋没错,完全没有半点防人之心。
他好歹是个男人,而她一个姑娘家,又堪称是个美人,就这样大剌剌地走到他身后要帮他洗头。她就这么相信他绝对不会对她胡来?
他是该哭还是该笑啊?
可不管他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她已经开始动手解他的束发璞头,灰黑黄交错的丑陋长发垂在桶缘。
“我的头发,很丑吧……”他问声道。
“不会啊,我倒觉得挺特别的。”怎么会丑?每个人的发色原本便不同,尽管都是黑发,也有不同程度的黑,黄也有不同程度的黄,像他这般,比胡人好多了。“我很喜欢呢。”
“是吗?”算特别?这倒是,能有这般杂陈的发色,确实算是特别了,可她还会喜欢?这……教他意外。
算了,是奉承也好,横竖她简单的一句话,便让他心情大好,也就不需要再多说了。
他舒服地靠在浴桶边,由着她纤长的手指在他的头上游移着,侧头直盯着她专注的神情,心无旁骛地清洗着他仿若鸟巢般的长发,而她那双潋滟的水眸就那样直勾勾地睇着他的发。
一旦专注起精神,绿绣的眼里便瞧不见其他的东西;但若是偷懒时,她那一双眼则是隐掩在浓密如扇的长睫下头。
她算得上美人,但在她专注时!总稍嫌清冷;可当她在一般应对时,又觉她有些迷糊。对自己压根儿不懂得妆扮,倒是喜欢与布匹色线为伍……算了算,绿绣的年岁该是不小,现下就算要出阁,也都已经算是迟婚了。难道她都没有替自个儿打算、打算吗?
倘若她不打算出阁,对他而言绝对是件好消息,毕竟要再找个像她这般精明、又能够打理那么大厂子的管事,也不怎么容易;不过,若是她打算要出阁,他也没道理阻止她。
只是,她不知道是否想过这事,一天到晚都待在厂子里,她有对象吗?还是厂子里的大婶会多事的帮她安排对象?
最重要的是,她到底有没有那种心思。
“老板,你在瞧什么?”她突地问道。
“咦?”四目相交,君还四僵了下。
“你一直瞧着我,是不是我身上沾了什么?”绿绣轻声道,双眸直瞅着他有些瞧得忘我的眼眸。
君还四咽了咽口水,感觉胸口传来古怪的跳动,有点微恼地别开眼,“你身上也沾了染剂,你不赶紧清洗?”啧!她就只顾着他,倒忘了染剂也溅了自己一身,虽说波及的范围不若他,但也沾了一身呀!
他是在瞧她身上的染剂,才不是在瞧她……说她美,她又不是美得能教人失魂,他不过是望着她一身染剂,盯得有些出神罢了。
真是的,他怎么会想到她出阁不出阁的问题去了?
“咦?”她微诧地睇着他。
老板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是要她一道入浴?
见她突地瞪大眼,君还四随即意会她的意思,他不禁气结的吼道:“谁要你同我一道入浴?我是要你等我起来之后再洗!混帐,你以为我是那般下流的人吗?尽管要下流,也不对你下流!”
啐!那是什么眼神,好似他多污秽来着……混帐,难道她压根儿都不识得他的性子?
他是那种人吗?
不知怎地,他除了感到有点恼、有点怒之外,似乎还有点被人看穿心思的心虚。
“我没那个意思……”绿绣有点不知所措。
她觉得他那恼羞成怒的辩驳,好似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不过那也只是她的猜想罢了,他对她应该不会存有什么心思才对。
“我倒觉得自个儿被侮辱了。”君还四微恼地道。
“老板,我没那个意思。”话锋一转,怎么好似错的人是她?
“哼!”他重哼一声,抿紧唇敛下凶恶的眉眼,怒声道:“好了,我要起来了。”再同她说下去,说不准他真要吐血了。
闻言,她乖乖的退到一旁。等了半晌,没有听见半点声响,她不禁轻声问:“老板,你不是要起来了吗?”
君还四噙着一身怒气,回头瞪着她咬牙切齿的说:“难道你不觉得你应该要回避一下吗?”到底是谁在轻薄谁;她真是好大的胆子,明知道他现在几乎是一身赤裸,居然还不避开,是摆明了要偷瞧他的身体不成?
“哦!”绿绣点了点头,将干净的手巾搁在一旁,随即退出门外。
君还四无奈地瞪着绿绣乖巧的带上门,不禁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有时候明明精明得似鬼,怎么有时候们又愚昧得教他直想要晃晃她的脑子,帮她清醒清醒。
君还四带着怒意站起身,谁知道脚底一滑,他整个人跌回浴桶里发出巨响。外头的绿绣闻声吓得冲进屋内,见里头没半个人,赶紧往浴桶里一探……
“老板、老板,你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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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
浅樱帮他上完药,轻轻地替他拉上被子,好让他可以舒服地倚在床榻上。转身方要走,便听见他低咒一声清醒过来,她不禁又回过头。
“四少?”
君还四狰狞着凶残的恶脸,对浅樱投以足够燃起整幢宅子的烈焰目光。
“四少……”浅樱好不委屈地又走回床榻前。“我已经抹完药了,你的后脑勺只是肿了个包,大抵几天便会消肿,应该……没有那么疼吧?”
早知道方才就抹快些,趁主子醒来之前便先逃了。
“她呢?”君还四咬紧牙道。
“谁?”
“还有谁?”他忍不住地大吼,脑子微微晃动,教他疼得不由得皱起眉头。
“哦,四少是说绿绣啊。”
“废话!”要不然还会有谁!
“大少从长安寄来了桂黄柿子饼,刚才见她捧着便回自个儿房里去了。”唉!她从不觉得柿子饼到底有什么好吃,然而绿绣要一见着,便仿若是见着肉片的狗儿,双眼发直。
“柿子饼?他无端地寄柿子饼做什么?”君还四虚弱地低喃道。
“上回大少要人寄绣经上去,我托绿绣帮我处理,也许大少心里开心,所以寄了一些柿子饼来,说什么这柿子饼只有这时期才吃得着,越近年关便吃不着了。绿绣一见着柿子饼,就开心得跟什么样似的……”
“得了、得了。”啐,柿子饼居然比他还要重要!罢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怎么了?”
他的头像是破了个洞似的,疼得他想哭。
“你……”浅樱噗哧一声笑出口,忙捂上嘴,见他投来肃杀的目光,她赶忙道:“我听绿绣说你不知道怎地就掉进了浴桶里,她见状赶紧将你捞上桶缘,随即唤人将你抱出浴桶……”
跟在四少身旁,没有十来年,也有七八年了,见他脸色突地往下沉,她再笨也知道他心情不佳,要是讲得更详细点,说不准她会是下一个倒霉的人。
“换言之,她……”君还四眯起一双黑眸。
“嗄?”
“她……
浅樱特地弯下腰,缓缓地贴近他一些,却依旧听不懂他到底是说了什么,只能拧起眉,大胆揣测道:“四少,你该不会是想问,那个……绿绣,她是不是……呃,就是说……”哎呀,真是难猜啊,她已经胡乱地提了一堆话,到底是猜对了没有,这主子好歹也吭一声吧,她撑得很为难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