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叫她「青青」时她不爽,听到自己的全名从他嘴里喊出来她又觉得气愤,司徒绾青也被自己的前后矛盾搅得一头雾水。
「你报仇叫正事,我报仇就叫胡闹?!」
「等我逮到他,自然会让妳也出一口气。」
「哈!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把她看得真扁,可恶!「右叔,我们走!」
吆喝右派小猫两三只来匆匆去匆匆,闪人。
风啸状似平静地坐在原处没拦她,只有那双眸子闪着火光。
真该死的小羊,老是在他面前张牙舞爪,不时抬起羊蹄踹他几脚,当真以为他没脾气吗?!
而他最火大的是,她真如他所预料,打算冲动寻仇,将脑袋里的智商放在一旁任凭腐烂,只想靠蛮力硬干就是了!
她到底要让他操心到什么程度?
她到底要这样操弄他的喜怒哀乐到什么地步?
「左爷,你不用太担心,右派没太多本钱去追查福田匡弘的落脚处,她最多只是嘴上逞逞英雄,一点用处也没有,你就让她自己去一头忙,她没空来扯你后腿说不定也是好事。」左凌豫和左宏飞好好「聊」完,神清气爽地回来,正巧目睹司徒绾青临走前那一幕。
风啸知道右派经济上的困难,也知道司徒绾青即便明白事情真相也不代表她就一定会有危险,但是一颗心偏偏忍不住为她担忧,最气人的是还被她如此践踏。
「……这只凶暴羊,真的欠人教训。」
风啸越想越窝囊,却也只能这样窝囊咕哝。
成语应该改一改──
狼落平阳被羊欺。
第八章
司徒绾青确实耗费所有的人力和财力──仅有的剩余财力──去追查福田匡弘的下落,只是查了近半年也查不出半点头绪,最后还是仰赖风啸上门告知她福田匡弘人在日本。
得到最重要的线索,她兴匆匆地带着右派新加入的秘密武器冰女黑凝和左派借过来的火男黑炼杀到日本去,结果那个原本应该是稻田匡弘窝藏老巢的地址,竟然变成了一家豪华大饭店!
又被风啸诓了……
她怎么都不长脑,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真蠢!
幸好老天有眼,自作聪明将她骗到日本,然后自己跑去法国堵人的风啸也没能处理掉福田匡弘,让福田匡弘又逃回日本,她正好坐收渔翁之利,等福田匡弘自投罗网,好不容易和福田匡弘正面对峙,却因为黑炼中弹而让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气死了!
为了这件事,她和风啸冷战,明明有资格生气的人是她,风啸是摆什么臭脸给她看?!她都还没跟他清算他骗她的事情,他还有胆子气她和福田匡弘正面杠上?!
司徒绾青偏着脸不看他,从她被风啸自饭店餐厅抱回房里后,她就没正眼瞧他。
她红着眼,因为刚刚才哭过,鼻子擤得好红,方才吼他吼得好大声,说要和他切八段的唇抿得也红通通。
风啸半蹲着身子,仰首凝视她,她哼地一声转到另一边,摆明还没消气。
「妳知不知道我生气的原因。」他淡淡说着,一点也不像正在发怒的人。
她不开口,也不想知道。
「妳知不知道当我到达那栋废弃大楼,看到妳额心上那点瞄准的红外线,心里做何感想?」淡淡的嗓,添了火气。
她动也不动,连吭一声都没有。
「妳知不知道福田匡弘人在法国,我却骗妳他在日本,为的是什么?」
「……」
「妳知不知道当他从我手里逃走,我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是什么?」
「……」
他森冷嗤笑,「妳当然不知道,妳自以为是习惯了,永远也看不见我。」
「你──你凭什么指控我?!明明就是你的错!是你先骗我的!」司徒绾青跳起来反驳他,双拳握得死紧,「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你明明就知道我在找福田匡弘,你却还是骗我!他明明在法国,你却把我骗到日本!我一直一直一直被你欺骗,你根本就没对我说过半次实话!你觉得戏耍我很有趣吗?!看我傻乎乎被你耍得团团转,你很开心吗?!唔──」
她被逮进他的怀中,想轰出口的话还没骂尽兴便被打断。
他半瞇着眼,「那么妳觉得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妳很得意吗?」
看他紧张得几乎浑身颤抖,连胃都痉挛抽痛;看他为了她几乎疯狂不安,失去冷静,多害怕自己赶不及到达日本,让她在福田匡弘枪下丧命。她让他惊慌失措,现在却不先安抚他,反而还句句指责他,简直不知死活。
「……我哪有把你变成什么模样?」她根本听不懂他在问什么,在她眼中只看到他非常生气,至于他的心思……真如他所说的,她自以为是习惯了,真的看不明白他。「你生气就生气,有什么话就直说呀!吵架吵架,就是要大吵大闹后再干一架才爽快,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就告诉我呀!少装一副冷脸谁看得懂?!我又不是你肚子里面的肥蛔虫!你要是再不爽,来单挑呀!我不会让你的!喝!」
她在他怀里摆开干架姿势。
「要是单挑可以解决问题,我不会跟妳客气。」问题就在于,单挑也于事无补她的迟钝!
「不用客气呀!来呀!我现在也很想扁你泄恨!要不是你阻止我,我早就追上福田匡弘了!这笔帐算在你头上──」一拳先偷捶上他的胸口,力道没拿捏好,砰了好大一声连她都吓到了,差点赶快伸手过去替他呼呼痛。
「妳还真懂得如何吃定我。」风啸环住她的腰,将她更揽近自己。
他低下头,司徒绾青以为他要吻她,但她料错了,他只是让她更瞧清楚他脸上的愠色而已。
「我怎么可能对妳动手?我根本舍不得伤妳,妳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敢这样挑衅我,对不对?」
「我、我……你少说得好像自己有多痴情,你根本就不是这种货色!满嘴谎话谁不会说呀?!你哪里不会对我动手,哪里又舍不得伤我了?我明明就被你伤害很多很多很多次了!」
吼完,两人沉默对视,谁也没有先开口,她缓缓拉开他的手,要从他身边走开,风啸却在她转身走了两步后将她扯回来。
「我伤害了妳?」
「对!」
「我怎么伤害妳了?」说来听听。
「你还好意思问?!你自己比我更清楚吧──你仗着未婚夫的身分阻挠我的新恋情、仗着未婚夫的身分打扰我的生活、仗着未婚夫的身分干涉我的一切一切,你还仗着未婚夫的身分强暴我!」
司徒绾青,闭嘴闭嘴!闭上妳的嘴!妳只是在说气话,妳实际上并没有这么仇视他,妳只是在耍任性,不要用言语攻击他,不要用这种连妳自己都觉得好恶毒的言语攻击他──
她很尽力想阻止自己开口,当话离了嘴之后,她马上后悔得想全部吞回去,尤其是看见风啸脸上闪过淡淡的沮丧和阴霾。
「妳让我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很不值得。」
「我……」
「原来妳是这么看待我。」
她的左手被他握住,掌心塞来一物,他浅浅笑着,那是一种自嘲,也是一种疲倦,将她五指弯弯包在手里。
「司徒绾青,再见。」
他松手,头也不回离开。
她错愕地伫在原地,那一瞬间被抛下来的恐惧将她包围得快要喘不过气。
掌心里可以感觉到他交给她的东西是什么,可是她不敢去证实,握得好紧好紧,紧到掌心里的东西深深陷入肤肉间,带来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