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叔的出现分散了小混混的围攻,让她轻松不少,她只需要先料理掉眼前两人,再去帮右叔就行了!
司徒绾青才正要摆出架式,一记又快又狠的硬拳从她身后杀出来,将她面前那个张牙舞爪的小混混殴向墙边的垃圾筒,砰地重重一击,她怔然伫立,第二拳已经处置掉第二个。
「风啸……」她只能呆呆喊出他的名字。
「想动她,请先做好和左派为敌的心理准备。」风啸懒得再痛殴其他几名吓到连刀都握不住的小鬼头,淡而严肃地对他们如此宣告。
「左、左派?!」个个瞪大双眼,惊恐得无法反应。
「我左风啸,随时候教。」报出名讳的同时,对方再也不敢逗留,半扶半拖着自己的同伴做鸟兽散。
风啸转向她时,脸上表情绷得死紧,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她才看到自己的手臂上留下了好几道开山刀划开的小血口,最长的那道在右手臂上,大约十公分长,伤口不深,但血流不止。
司徒绾青到现在才感觉到会痛,胡乱地用手抹掉伤口上的血迹,她反倒比较担心他。
「你的伤口没有裂开吧?」摸摸他的腹间,幸好没摸到湿意。「我自己可以解决他们的,你不用跳出来帮忙呀。」
「妳都受伤了还说这种话!」没得到她的安抚已经很恼火了,还被指责,风啸几乎要变脸。
「小伤用口水舔一舔就好了。你怎么又折回来了?」
「我原本以为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想引开他们,但我没有想到是两路人马。」
「两路人马?」她看见站在他身后一脸惶恐的右一右二右三,「咦?他们怎么会跟你一块出现?」
「他们跟踪我。」
「你们跟踪他?!」
「呃……我们担心青姊妳被坏家伙骗,所以才……」右一想替自己和兄弟们脱罪。
「你们这群鸡婆!」一个人都用力海扁一下。
「青姊──这样很痛耶──」
「活该啦!」司徒绾青恶狠狠吼他们。
「右、右叔也有份啦!」右三马上出卖右叔。
司徒绾青当然不会放过共犯,美眸瞇得森冷冷的,霍然偏头扫视过去,平时被她一瞪就哇啦哇啦跑给她追的右叔非但没逃,反而直勾勾瞪着风啸,握在手里的扫把越握越紧,到后来甚至开始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
「右叔?」她试探低唤,右叔还是没有反应,反倒是风啸走近他时,他咬牙的举动更明显。
「好久不见了,右金中。」风啸不认为友善地伸出手会得到回应,干脆就省下来了。
「你接近我家青姊又有什么目的?!你连右烺哥的女儿都不想放过吗?!你非得要赶尽杀绝吗?!」
风啸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三言两语都不足以解释右叔逼问的这些。
「你们在说什么?风啸、右叔,我听不懂!」司徒绾青虽然嚷着她听不懂,但从右叔的话里去捉重点也不难知道,风啸似乎并不是单纯如他自己所言那样,只是因为想念她而回到她身边。
「青姊,妳被他骗了!」右叔将司徒绾青拉到自己这边,「他接近妳是为了要伤害妳!」
司徒绾青怔了怔,讷讷傻傻地蠕唇低语:「他说他不会再骗我的……」
「妳知道右烺哥为什么会死吗?」右叔沉声问。
她边点头边回道:「是因为天龙门里的旧兄弟告诉他找到了当年杀掉帮主的凶手,他被人约出去却发现一切是阴谋,中了埋伏──」她猛然噤声,惊觉到自己这句话里,出现了重点人物。
「那个天龙门的旧兄弟,就是左风啸的父亲左风霆!」
第六章
天气阴,滂沱大雨整整两天,花园里积起好几处水洼,她站在窗前发呆,傻乎乎的模样也跟着大雨持续两天。
没有大吵大闹、没有暴怒泄愤、没有食欲不振、没有辗转失眠,她甚至还会在连续剧的播放时间开始后,安安分分地窝在沙发里,拆开洋芋片包装、打开电视,专注地将剧情看完。
课照上、饭照吃,唯一不同的是,她不开口说话了,谁跟她讲话,都得不到她的回应。
语言是最虚伪的东西,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根本就不一样,她不要再信任任何语言,拒绝去听,更拒绝去讲,全都是谎言!
一个再怎么讨厌妳的人,同样能当着妳的面夸奖妳的好,即使内心将妳数落得体无完肤,语言还是能修饰掉他的嫌恶,笑得很甜,心里是毒的。
「青姊,我买了蛋糕,妳要不要吃一块?」
蛋糕?哦,就是那种甜甜腻腻,有水果或布丁或巧克力装饰的玩意儿嘛,吃呀,放着她等会儿吃。
「青姊,要不要去溜个狗,顺便散散心?」
溜狗?哦,就是被狗拖着跑,牠在前面好乐而她在后头好喘,不知到底是她在溜牠,还是牠在溜她的活动嘛,可是雨这么大,溜什么狗呀?!
「青姊。」右叔很严肃地坐在她正对面,将她从沙发里挖起来,扳正她的双肩,确定她将困惑的眼光挪到他脸上时,他才深吸一口气道:「不值得为左风啸那种人恍神!我们就像以前那样继续仇视左派!和他们划清界线!和他们敌对!和他们誓不两立!妳这副模样教众兄弟看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左风啸?哦,就是那个之前骗过她一次,结果第二次又骗她骗成功,将她当白痴耍的男人嘛……她才不会为他恍神,她要率领右派继续和他的左派杠上,仇视他!敌视他!和他誓不两立呀──
可是,心为什么揪揪的、痛痛的、沉甸甸的,一想起「风啸」这两个字,就会抽疼一下,她是不是生病了?
让她先睡一会儿,难得今天没课,腐烂一下不会很过分吧?她完全提不起劲,只想睡觉……
「青姊!」右叔不让她躺回沙发去当缩头乌龟,「左风啸接近妳一定有他的目的,妳不要傻傻踩进他的陷阱,就像妳爸那样完全相信他们,最后落得凄凉的下场!妳忘了右烺哥被人扛回来的惨样吗?!」
没忘呀,她那时还哭得好惨。
长得一副怒目横眉的爸爸、说话总是用吼的爸爸、咧嘴一笑就特别爽朗豪迈的爸爸、实际上不过是个疼女儿又怕老婆的爸爸……最后被抬回家里,有一大半的身体几乎快要被弹孔打糊的爸爸,不可能忘得掉。
她只是……不知道她该做什么,觉得自己好糟糕,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半吊子,没有一样做得完美漂亮。撂下豪语说要代替爸爸管好右派的兄弟,让大家继续过好日子,结果右派被她越管越势微,就连派兄弟去收保护费也能半毛钱都没收到,反而掏给清寒的卖菜阿婆更多更多的钱,搞得入不敷出,她真的好糟糕……
为什么没有人要责备她?
为什么没有人要背叛她,把她拉下当家的位置取代她呢?
说不定他们会做得比她更好百倍、千倍呀!
「左风啸对他父亲的所作所为没办法提出反驳,哼,那是当然的,从头到尾都是他们设计好的,亏右烺哥还当左风霆是兄弟,表面说闹翻,内心里却还记得哥儿们的情谊,太不值得了……」
对呀,风啸为什么一句话都不反驳?不解释呢?
右叔指控他的时候,他不说;她瞠着大眼等待他摇头否认时,他还是不说,自始至终都只有沉默。
澄清是件很困难的事吗?不是就说不是,是就说是,她最讨厌不点头又不摇头的模棱两可,太狡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