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英睿或许也听出来了,却没说什么。「好,那就这样吧,我们再联络。」
「嗯,拜拜。」
容柚挂回话筒,顿时全身无力,瘫坐在沙发上。
她下意识地往身旁的茶几望去,那里本来放着一个相框的,现在却只见一只小兔娃娃和几盏香氛蜡烛。
照片,被她收起来了,和那只表面被敲碎的手表,一起藏在深深的抽屉里。
她决定往前走,不被过去羁绊。
她这样想,错了吗?
容柚叹息,转头望向窗外。
窗外彩霞满天,一只孤雁掠过长空。
第六章
霞光透过半掩着纱帘的窗扉,洒进室内。
张礼杰瞇起眼,静静望着一只孤雁振翅飞在向晚的天空。
他坐在窗台上,背倚着墙,手上端着杯红酒,膝上摊着一本厚厚的本子。
那是一本日记,温暖的棕色皮革封面,书背印着名牌Logo,翻开内页,触手的是纤细上等的纸质。
是赵英杰的日记。
日记里,烙印着端正好看的钢笔字迹,一字一句,都是最私密的心情。
若是光看字迹,这本日记的确可能是他写的,但记下的内容,他却很陌生。
这会是他写的日记吗?他,有可能是赵英杰吗?
睿一直叫她小柚子,到现在也还是。
坦白说我听了总是有点不舒服。虽然是自己的弟弟,虽然知道他对容柚的感情绝不是男女之情,但我还是恼,有好几次都冲动地想把他的嘴撕烂。
睿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吓一跳吧?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这莫名其妙的醋劲。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令人疯狂。
我,已经渐渐不像我了……
张礼杰啜饮红酒,默默寻思。
这是赵英杰的第四本日记,从小到大,他一直很中规中矩地记录自己的生活,从无一日中断,十分自律,文字亦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忠实地记下一切,直到这一本,字里行间才慢慢流露出一点属于人类的七情六欲。
因为,他爱上了萧容柚。
张礼杰舒口长气,视线回到日记本上。
这些年来,他陆陆续续将赵英杰的日记读遍了,试着在其中找寻过往记忆的线索。
在读前三本的时候,他毫无所动,感觉像在看别人的故事一样,直到这第四本,他才终于有些触动。
是因为他能感受到赵英杰的心情吗?或者只是单纯地被萧容柚这个可爱的女人所吸引?
他不能确定,唯一确定的是,如果不是这第四本日记的出现,他不会回台湾。
为了想见萧容柚,他才会回来。
张礼杰品味着略涩的红酒,又翻看了会儿日记。
这本日记只记到赵英杰被父母软禁,为了能跟萧容柚长相厮守,决定趁当兵时私奔结婚为止,至于婚后生活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到底他们婚后,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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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啦!台风把纱窗都吹坏了,我装不上去,怎么办?
我看看。嗯,可能是这边框歪了吧。
你会修吗?
……
没关系,那算了。
不然我们买一扇新的纱窗吧?
不要啦,多浪费!将就一下就好了……
「要将就一下吗?」
容柚瞪着手中被自己锯得乱七八糟的木头,无奈地自言自语。
这篱笆已经被风吹断两个月了,她一直想着要修,却一直忙得没时间,好不容易现在有空子,却又修不好。
把惨遭截肢的木篱笆拆下来,再把新买来的木头裁成合适的大小钉上去,本来觉得不难的步骤,做起来却挺麻烦。
她不懂,裁布缝娃娃对她而言如此容易,不过是把布换成木头嘛,怎么就变成了不可能的任务?
再这么耗下去,天都要暗了。
算了,反正这篱笆也只是装饰用,修不修根本没差。
可是再一想,毕竟还是不甘心,木头都买来了,总不能一事无成吧?
可恶!趁天黑以前再试一次吧。
容柚深吸口自熟,耐着性子拿起锯刀再拉扯一回,木屑纷飞,她看不清,忍不住揉眼睛。
「太危险了。」一道温沉的嗓音忽地拂过她耳畔,跟着,一只大手从她手中抽过锯刀。
她眨眨眼,抬头。
映入眼瞳的是一张教她极为惊讶的脸孔,剑眉微微揪着,表情却还是那么淡淡的,看不出什么特别情绪。
是张礼杰。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搬来这附近了。」他说,拉她起身,远离纷飞的刨屑。
「你搬来这儿?」她更惊讶了。
「宁宁在这附近买了一间小别墅,我暂住在那里。」他指向不远处,一栋隐在暮岚间的白色房子。
「宁宁在这儿买了别墅?」
去年宁宁来她家住了两个礼拜,直嚷着喜欢这儿清幽的环境,她是听说宁宁想在这附近买房子,没想到真的行动了。
「怎么她没跟我说?」容柚低喃。「那她……也搬来住了吗?」她犹豫地问,连自己也不懂这份犹豫因何而来。
「她还是住在台北。」他回答得很自然。「是因为我最近常要到游乐园监工,她才把房子借给我。」
「喔。」她瞥他一眼,满腔疑问,却还是忍住。
他们俩……到底是不是一对?为什么不干脆同居算了?
「妳是打算修篱笆吗?」他指着她刨了一半的木头。
「啊,嗯。」她定定神,点头。
「妳没做过木工吧?」他看着她刨得乱七八糟的残木。
「看得出来吗?」她脸微热,尴尬地拨开额前发绺。
「为什么不找人来修?」他蹲下来,研究截断的篱笆。
「这里太偏僻了,找木匠来修太麻烦,而且我本来以为应该挺简单的。」
「妳连锯刀的拿法都不对,我真怕妳割到自己的手。」他责备似的白她一眼,戴上手套,拾起锯刀。「我来吧。」
不像她还需要拿软尺量尺寸,他只瞇起眼睛目测了几秒,便迅速下刀。
俐落的身手令容柚暗暗折服。
就像已经做过同样的事几百回似的,他每一个动作都熟练而流畅,不带一丝迟疑。
宁宁说他曾经在非洲盖房子,看来确有此事。
她怔望着他的背影,他今天没穿衬衫,身上是一件美国大联盟的运动T恤,一条洗到颜色泛白的牛仔裤,打扮平凡到不能再平凡。
但那因工作而微微隆起的手臂肌肉,牛仔裤下结实而健美的线条,却仍是流露出一股阳刚的男性魅力。
她原以为他是个天生适合穿西装的男人,没想到穿起T恤跟牛仔裤,一样很性感……咳咳,她在想什么?怎么感觉好像那种欲求不满的欧巴桑?
容柚咬咬唇,强迫自己拉回视线,可是眼珠子仿佛自有主张,就是黏在人家身上收不回。
不过几分钟,他已经补好篱笆的缺口。
「有油漆吗?」他忽然问。
她怔愣着。
「容柚?」他讶异她的毫无反应。
「啊,喔。」她这才回神,脸颊又烧了起来。「嗯,你等等,我去拿。」她在院子角落,找来一桶白色油漆。
他替她刷好了油漆,平平整整,不像她自己刷的,总是凹凸不平。
果然专家跟业余水准就是不一样。
她不禁赞叹。「哇……真漂亮!谢谢你啦。」
「小意思,不客气。」他站起身,双手在牛仔裤上随意拍了拍。
「要不要进来洗个手?」容柚问:「对了,你吃过没?我请你吃晚餐吧!」只是感谢他出手相助而已,没别的意思。她告诉自己。
「谢谢妳,那我就打扰了。」
他随她进屋,一踏进屋内,目光便被满屋大大小小的娃娃给吸引住了,好奇地浏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