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钦再一次对「人性」感到叹为观止。
是是非非本来就没有一定的标准,就看下评论的人是站在哪一个角度;看问题的方向不同,得出的结果自然不一样。
但这些人有一个结论倒是一致的,那就是──容蓉和赵风就像生死仇敌般处不好。
而且容蓉离家这么久,容家那边不但没传出什么消息;相反地,还加紧脚步在筹备「容蓉与赵风」的婚礼。
徐文钦不相信赵风会分辨不出容蓉与岑晨间的差别,但婚礼还是照旧,那只有一个可能了,容蓉的有家归不得根本就是赵风一手策划,摆明了是要以岑晨彻底替换容蓉。
想到这里,徐文钦不由感慨,有钱有势就是好,赵风使点手段,容蓉的经济来源就完全被切断,银行不仅乖乖地减了她的信用卡额度,封了她的帐户,还不敢跟她推销一些有的没有的个人信贷、现金卡什么的。这若换成一般人,银行早就哄得容蓉债台高筑;而容蓉这样天真的人,绝对是只顾眼前,当下有钱花就好,哪里会想到日后还款的辛苦?
容蓉这次想回家,大概是难了。
哎,都怪她父亲太宠孩子,让她都二十五岁了依旧不解世事。
疼爱孩子不是错,但将孩子疼宠到丧失基本生活能力,就大有问题了。
外人也许羡慕容蓉,但在徐文钦眼中,他只觉得她做为一个人,所能感受到人生中种种真实的喜怒哀乐,尽皆被剥夺了,他反倒为她感到可怜。
不过……
「妳在干什么?」徐母突然大叫一声,屋顶几乎快被掀飞了。
自从徐文钦把容蓉带回家……没办法,她身无分文,两人几经商量下,她决定暂时到他家落脚,至少他能负责她衣食无忧。
但徐文钦和容蓉开心,徐母就可怜了,真的很可怜……她正愤怒难平地从垃圾桶里将一堆锅碗瓢盆一一拾回。
「妳为什么将碗盘都丢进垃圾桶里?」徐母质问容蓉。
「不是妳叫我收拾的吗?」容蓉一派的无辜。
吃完晚餐,徐母就吩咐她收拾善后。容蓉从来没做过家事,甚至连衣服都不太会自己穿,毕竟平日都有佣人替她服务,她只要做到定期付薪水就好,其他的事与她何干。
如果她现在还有钱,她还是会付钱请人解决一切,偏偏现在她身无分文,寄住在徐家,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屋主要她做事,她也不好推托,为了将厨房收拾干净,她想尽办法,终于将厨房收拾得一乾二净……当然干净啦!能丢的东西都被她丢光了,不干净才有鬼。
她都这么努力了,徐母还有什么不满的?
徐文钦偷偷打开房门,瞄一眼厨房里两个女人的战争,这算不算「婆媳问题」?应该算吧!虽然他还没娶容蓉,不过活到现在,她是唯一让他深感兴趣的女人,他是娶定她了。
那么这场提前开战的婆媳之争……「呿,白痴才会搅和进这种麻烦问题里。」他对容蓉的天真和自己老妈的善良深具信心,所以关上门,继续研究桌上的资料。
厨房里,徐母被容蓉那张无辜的脸激得血压不知上升了多少?
「要妳收拾善后,是要妳把这些碗盘、锅子洗干净,不是要妳丢掉它们!每吃一餐饭就要丢掉一堆锅碗瓢盆,我们家不是开银行的,哪这么多钱买这些东西?」败家女啊!容蓉居然连还剩大半瓶的酱油都扔了,还有辣椒酱、香油、胡椒粉……天哪,不行了,她要晕了。
容蓉看着那堆成小山一座的碗盘、锅子。「可是我没看到洗碗机啊!要怎么把这些东西洗干净?」
「手,用手洗。我们家没有洗碗机。」
啊?要用手洗喔!她看着自己白细绵软的纤纤玉手,一辈子也没洗过碗,真不知道该怎么洗。可是屋主都开口了,那……只有做喽!谁教她现在穷得连房租都付不起,就当成打工抵债了。
「那有蒸馏水吗?」她开始挽袖子准备洗碗。
这会儿换徐母愣了。「洗个碗要蒸馏水干什么?」
「因为自来水里都添加了氯来消毒,加上台湾的水质也不是太好,用这种水清洗瓷器,会对瓷器造成伤害,所以要用蒸馏水。」她很认真地解释。
徐母听到差点发狂。「一个十块钱的碗要什么蒸馏水来洗?」她气得拿起一只碗用力挥,不小心敲到流理台,铿一声,饭碗很快地碎成了三片。
「没关系,我认识古董修理商,保证一个月内还妳一个完完整整的碗。」容蓉真当这碗是她家那些动辄超过百万的古董餐盘。
「十块钱的碗破了就破了,还修什么修?修理费都比这个碗贵几百倍。」徐母实在太生气了,不小心又敲破一只碗。
「不修啊!那这些碎片要怎么办?」
「丢垃圾桶。」
「既然要丢,那刚刚为什么还要把它们捡起来?」多此一举嘛!容蓉颇为不解。
徐母气煞。「妳出去,我自己来。」
再跟容蓉继续相处下去,她非少活几十年不可。这该死的钦仔,什么老婆不好选,挑个被宠成生活白痴的千金小姐,混蛋儿子,存心气他老妈,从明天开始,连续三天都不要准备他的早餐了,让他饿着肚子去上班。
徐母倒不恼容蓉,看也知道容蓉是真的不懂这些生活琐事,但能怪她吗?一来,她出身优渥,所见所闻本就与一般家庭有异,观念、想法不同是理所当然的。二来,小丫头明显是个不解世事的孩子;她就算跟她赌气赌到死,容蓉都不会明白她气些什么,既然如此,不如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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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虽然称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小康之家,生活上一切需要不虞匮乏……起码在徐家母子眼中,是这样的没错。
但这条准则放到容蓉身上……徐文钦和其母呆呆地看着容蓉。「妳把刚才的要求再说一遍。」
「没有人帮我换衣服、洗澡,我不会。」夜深了,要梳洗睡觉了,容蓉却说她不会自己换衣服、洗澡,这可真把徐家母子二人吓得魂飞天外。
「妳几岁了?」徐文钦呆呆地问。
「二十五啊!」容蓉很自然地回答。
「这么大了还不会自己洗澡──」徐文钦几乎有一种想把容家老头子拖出来鞭尸的冲动,宠小孩也要有个底限吧!
「可我从小就有佣人帮我换衣服、洗澡啊!」据说是因为她五岁的时候差点在浴缸里淹死,父亲就再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洗澡了。
徐母用力拍了下徐文钦的肩膀。「儿子,我是你妈,不是佣人。」
「老妈,我是男人。」徐文钦的回答更绝。
「反正是你的老婆,早晚会看到的。」
「老妈,还没举行婚礼,不能叫老婆。」
「难道你要你妈去帮你老婆洗澡?」有没有天理啊?
「老妈,我的意思是,麻烦妳去洗一遍示范给她看。」徐文钦看容蓉也不太笨……废话,她如果真的笨,也无法顺利大学毕业,不过就是被宠坏了而已。
「我已经洗过了。」
「就当天气热,再冲一回凉喽!」徐文钦哀求母亲。「麻烦,头也洗一次给她看。」
徐母又被气出了一身汗,人家娶媳妇,她也娶媳妇,别人的媳妇是贤淑又能干,她家的媳妇却……也很「闲会」啦,闲闲什么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