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海察觉她的视线所在,被她打败。“吃饭吧!”他再不阻止她这么毫无自觉地挑战他的耐“性”,他真的觉得自己快变身成为拐骗少女的怪叔叔了。
用完餐,冯子海带她绕过旗后山、坐渡轮,两人窝在西子湾边小小仅容两人的情侣座,一直到接近章纯缦上班时间,才送她到餐厅。
进到餐厅,涂传唯和白桐坐在沙发上,见他和章纯缦一起出现,一个带着诡异、一个带着好奇的眼神直盯着他。
他沉住气,点了根烟。
果然,好奇心杀死猫,两个人就急忙发问了。
“我就知道有鬼……之前你还嘴硬,警告我不能摧残国家幼苗,结果自己连根拔起。”涂传唯揶揄。“怎么样,进展如何?”
“你话真多。”冯子海睨涂传唯一眼。
“小缦答应了?什么时候的事?”白桐欣然问道。
冯子海没好气地回答:“你们倒是很懂得夫唱妇随。”
“不说?那从明天起,每天都排你的场,一个星期七天。”白桐虽然微笑着说,语气里却十足恫吓意味。
涂传唯在一旁插话。“侗,好歹阿海也是这间店的半老板,别这么狠,排六天就好。”
冯子海额头垂下三条黑线。“谢谢你的美言喔!”
“应该的,咱们好兄弟咩!”涂传唯厚脸皮地把感谢收了下来。
“谁叫你当初要我‘全权负责”,当然,我拥有绝对的决定权,你还是乖乖听话吧!”白桐不以为意地笑笑。“到底说不说?表弟。”说完,她甜甜地唤他一声,令他毛骨悚然。
别以为他这个表姊看来美如天仙,一定是善良柔弱,天知道,要不是有足够的“奸巧”,哪里治得了她身旁那只放荡的狼?
“是啦!”他无奈地回答。
然后,那像亲家公母的两个人,就迳自欢呼,准备干杯庆祝。
怪了,干他们什么事,冯子海纳闷地抽口烟。
“说出去一定没人相信,传闻中老少咸宜,大小通吃的海哥,其实是个标准纯情美男子。”涂传唯指着他满脸尴尬的模样,大笑。
“脸红耶……唯,你看。”白桐掩嘴笑。她一直担心冯子海困在过去的那一段感情里走不出来,见到他愿意再次敞开心门,她比谁都高兴,尤其对象是如此纯净可人的小缦,她很放心。
“够了喔……”他装酷,其实是挖个洞把自己的头埋进去,这两个人会凑在一起,到底是叫伉俪情深,还是狼狈为奸?
“那……”涂传唯先止住了笑,瞧了冯子海老半天,才试探地说:“那个人,就别再找了吧!”
他这话一出,白桐立刻敏感地顶他的手臂,暗示他别说了。
“你说玟菁?”冯子海问。
涂传唯点头,死盯着他看。
他挠挠脖子。“还是得继续找,这是我对她父母的承诺,毕竟,她是因为我才跟家里闹翻,就算不为她父母,我也希望能看到她过得幸福。”
“一开始是这样没错,但是,她跟那个调酒师跑了,是你被背叛,就算你没出现,以那个女人的个性早晚都会做出同样的事,为什么你要傻傻地收拾这个烂摊子?”涂传唯气愤地说。
“传唯,我不许你这样说她,你不懂她,不要妄下判断。”冯子海阻止他再说出更难听的话。
“好,我不懂,你懂。”那个丁玟菁差点就爬到他床上了,他会不懂?
“可是……你都找了三年,也许她现在根本不在台湾,世界之大,你不觉得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困难吗?”白桐好言缓和气氛。“而且,你既然决定跟小缦交往,不要三心二意,这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是一种伤害。”
“不会的,我分得清楚。”冯子海正色说:“对玟菁,是一种责任,她父亲四十几岁才有了她这么一个女儿,我有责任为他们寻回自己的宝贝女儿。”
“男人把一个女人当成责任,这问题才大。”涂传唯哼了声。
白桐按住涂传唯的手,朝他摇摇头。
于是,三个人,陷入沉默。
冯子海又燃起一根烟,随着吐出的白色烟雾,心情因这个话题往下沉。
那年……他二十岁,丁玟菁十八岁。
血气方刚,正值叛逆期,初尝禁果的他们却意外有了孩子。丁玟菁被她父母强押到医院,进行人工流产,然后被软禁,不得再与他见面。
她割伤手腕,以死要胁,她父亲暴怒,将她赶出家门,断绝父女关系。
年轻,除了勇气,剩下的,就只是对爱情莫名的执着,就算全世界都不看好,他们还是怀抱着美好的憧憬。
他开始半工半读,在PUB、餐厅驻唱,她也坚持放弃升学,秉持一股执拗,以为幸福可以掩盖一切不能说也说不出的苦。
然而,青涩的爱,如一把熊熊烈火,很快就燃烧殆尽。
不到一年,她离开了,与PUB里的调酒师走了。只留下五个字——
爱,已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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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大学开学的日子只剩一个星期。
初陷爱河的章纯缦,每天早上醒来,便开始等待老爹开店的时间,期待与冯子海见面。
虽然开学后,两人晚上还是有机会见面,但是,她在工作,而他也不只在一间餐厅演唱,她珍惜能和他共处的每一分钟。
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买了三块小小的蛋糕,还有三杯冰拿铁,打算和冯子海以及老爹度过她的生日,不过,她并不打算告诉他们,这是她的生日蛋糕。
一路上小心地避开坑洞及下水道突起的铁盖,护着松软的水果蛋糕,骑到乐器行,已经快接近中午。
老爹坐在柜台后方,玩他的新乐器——陶笛。
“锵锵!我来喽!”她自己做进场音乐。“老爹,你看,好吃的小蛋糕。”
“咦……小缦?”老爹对于她的出现,似乎有些惊讶。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地问。“阿海还没起床?”
“恩……阿海……他刚出门,说……说是去找个朋友。”老爹表情十分不自然。
“喔,没关系,我等他回来。老爹,你要不要先吃蛋糕?”她笑着从纸袋中拿出一个设计精美的纸盒,里头是新鲜的草莓慕斯蛋糕。
老爹挖了一口,长条形的叉子还含在嘴里,他犹豫地看了她一眼。“阿海他……好像去挺远的地方,下午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这样啊……”她很失望,不过,随即又打起精神,下班后再来找他也可以。她只是希望自己十八岁的生日,有他在身边。
一如平常的日子,她陪老爹聊天,练习吉他,和在乐器行认识的朋友闲聊。
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去,冯子海还没回来。
眼看上班的时间已经接近,章纯缦起身跟老爹道别。“我下班后再过来。”
“小缦……”老爹唤住她。“你要不要明天早上再过来?我怕阿海回来得太晚。”
她害羞地说:“有些事……今天想跟阿海说。”她有一个愿望,要在生日这天许下,而她希望,阿海在她身边。
“那……好吧!路上小心点。”老爹点点头,脸上有章纯缦未注意到的黯然。
星期六是餐厅一周里最忙碌的一天,十点一到,章纯缦没有像过去一样留下来帮忙,急忙打卡下班,骑车冲到乐器行。
乐器行铁门已经降下,留下旁边的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