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什么?我的骑士,我恐怕没法跟你解释清楚,”费迩卡说,“我得到了一个太古神祗全部的知识,以及一片附赠的大陆。”虽然现在他还无法完全取用温塔的力量,但也只是时间问题。
弗卡罗一点也不甘心被冷落,本应成为祭品的家伙醒了过来,他便已意识到自己精心的计算泡了汤,现在从费迩卡口中证实,更是他让怒不可遏!他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力量大得像要把它拧断,“你到底是谁!”他叫道,问出一直以来心里的疑问。
“很痛,弗卡罗。”金发男子柔声说,弗卡罗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难以呼吸,他痛苦地抓往衣襟半跪下来,那种压迫感终于减少了一些,法师在他身边跪下,抬起他的下巴,蓝色的眼睛冷得像冰一样。
他看着他因为痛苦蹙紧的眉头,和眼中像要杀死他般的愤怒与憎恨,露出一个笑意:“乖乖的听话,圣兽,别再做无聊的反抗……”
对面异色的双瞳收缩了一下,他看到里面的绝望与痛苦,“我早该知道,死灵法师……”那个人低低说,闭上眼睛,他的呼吸紊乱而破碎,身体有些发抖。“你杀了我吧。”他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波动。
他感到那人修长的手指毫无感情地描摹着他的面部,接着额角一阵刺痛,想必是流血了。费迩卡舔了舔指尖的血迹,露出一个微笑。
“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弗卡罗,我怎么会杀死你呢,你必须相信我,我们才能交谈,不是吗?”他柔声说。
弗卡罗瞪着他,“费迩卡,”他说,“我杀了你,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你就那么想死吗。”法师说,“不,我不会杀你,我会给你想要的东西,别想着自杀什么的蠢事,我决定了把你的命先寄存在你身上,你还有更大的用处。”
他凑近他,那瞬间,弗克尔斯看到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佣兵头子眼中极度的恐惧,他一把推开费迩卡,大吼道:“滚!别碰我!”
费迩卡被推得打了个趔趄,弗克尔斯下意识扶住他,免得他摔倒,倒是弗卡罗因为力量太大,心神不稳,一个没站稳坐在了地上。
他抬起头,看着法师冰冷的双眼,那些死灵法师都是这个样子,他们毫无感情,视别人的痛苦和生命为游戏,他脑中浮出很久以前的那个人,他只记得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枯木,已经被无尽的死灵蒸干了所有的情感。
母亲的尸体被切成一段一段,泡在玻璃的容器里,苍白而肿胀,不像他温柔但是执著的母亲,而像是一堆腐败的坏肉,他费了好大力气才从那些肉块里找到她的头部,一样肿得看不出原来的形态,他恐惧地凑近它,猛地,那双眼睛张开了!
里面是用尽所有的语言都无法形容的痛苦和绝望!
他吓得后退两步,一个干涩森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看到了吗,弗卡罗,这才是最适合你们圣兽的形态。”
他曾在心里,把那个法师擅自看作是他的父亲。因为一直以来坐在王座上的男人太过可怕,毁了他和母亲的人生,让他们日夜受苦,却一副毫不介意、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别人的生命都是该被奉送到他面前的玩具,损坏或腻味了便随手丢弃,那种漠视比憎恨更不可忍受!
而这个法师不一样,他是母亲深爱着的人,是可以给她幸福的人!她不顾一切逃离宫廷,甚至抛下自己,也要到那个人的身边去,是一种被折磨得快要绝望时,近乎疯狂的执念。弗卡罗并不介意被抛弁,因为他很能理解,以保守着称的迪库尔是异族的地狱,她应该离开,她有权追求她想要的生活。
而他也要离开,那时还是孩子的他在心里暗暗计划,母亲给了他那个男人居住的城市,他悄悄把它放在心底,他会去找他们,然后他们将得到平静,像所有正常的人类一样生活。
而当他历尽艰辛,到达他一直梦想的地方时,为他开门的男人一脸茫然。
——“你的母亲?我不知道,哦……有这么一回事,我想她已经死了,”他点点头,伸手抚摸他的面孔,“你是那个流着一半迪库尔王族血统的圣兽?真是漂亮……我是说,你愿意留下来吗?”
他茫然地跟着他进了门,男人总在忙着试验,并没有工大多理会他,可是看他的眼神总让他遍体生寒。
虽然仍有些现在想起来都想大笑的不切实际的梦想,可弗卡罗并不是笨蛋,他利用法师睡觉的时间小心探查着他的宅邸,直到一天深夜,他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地下室,然后,在那个阴冷的房间,看到了那恐怖的尸体!
不可原谅!他的脑中,那一刻,只有这么一句话在疯狂回响!
那之后的事是他比较乐意去偶尔回想的,他杀了那个死灵法师,烧了房子。他想干脆的死亡对母亲也比较好。然后他回到迪库尔,隐藏了他的眼睛,他没有别处可去,他想,在这世界上拥有尊严生活的方法,只有拿到权力而己。
他拒绝承认圣兽的血统,因为那只会让他成为可悲的猎物,虽然的确在某些咒于魔法的事情上帮了他大忙。他成为了迪库尔隐藏在暗处的棋子,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野心,他要取得至高的权力,他绝不允许自己成为母亲那样悲惨的存在!
他瞪着眼前的法师,他很俊美,可是眼中冰冷的光芒他绝不会看错,他无意识地后退,他绝不能容许——
费迩卡站稳身体,看着一脸恐惧的弗卡罗,不知道他怎么吓成这个样子。不过他也不大在意,他做了个手势,“既然你不肯合作,那我只好采取一些措施。”
他念动咒语,熟悉的发音让弗卡罗打了个激灵,他大叫道:“等一下!等一下!我听你的,我听你的,不要用那个!”
费迩卡停下动作,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弗克尔斯看了看不停发抖的弗卡罗,这样的恐惧反应实在和印象中相差太大,他小声问:“你刚才要对他用什么?”
“只是一个控制咒。”费迩卡说,“圣兽一族的魔抗能力很强,但就是特别吃这个咒语。”
“它很糟糕吗?”弗克尔斯说,又看了一眼弗卡罗。
“哦,也不能说特别糟,但吃过它亏的人都很怕它,”费迩卡说,“它能彻底控制你的心神,你再也无法独自思考,如果施咒者不帮你解开的话,就永远是一个傀儡。如果有幸被解除,人生也很可能会长时间处于痛苦之中。”
“我能问一下,你干了什么把我的团长吓成这个样子?”
杰林特说,从灌水丛里走出来,看上去是确定了这里没有危险。
“只是一个控制魔法。”弗克尔斯说,拣了最不重要的那个回答。
“那可不得了,团长讨厌控制魔法,”杰林特说,“他以前因为老和法师过不去,被下过一个,结果……”
“杰林特!”弗卡罗恶狠狠地说,虽然到了这地步仍是气势不减,“你还没跟我解释那个该死的法师叫你‘公主’是怎么一回事呢!”
杰林特叹了口气,终于被询问起这个麻烦的问题,“你肯定是幻听了。”他说。
弗卡罗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费迩卡作出询问,可是又生硬地转回来,这一瞬间他注意到法师沉默地看着树林深处,有些烦躁地皱着眉,双眼的焦距有些分散,像在专注着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