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很怵目惊心!
真知之门一次只能容许一人进入,而门前的血印就是进入的记号。当上一个人死亡时,血印会自然消失,接着,才能容许下一个人的进入。
他看到那个人唇上缓缓露出一个微笑,他的眼睛亮得可怕,里面的光芒让他打寒颤!
他突然想到一个人,他并不是他,但竟拥有一模一样的眼神!
金发男子昂起头,他的发色在黑暗的甬道中像一个小小的太阳,温暖而柔软。接着,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艾瑞德感到心跳停了一下,他已经不再年轻,也见识过不少事情,可是他第一次有这种心悸的感觉。
那一簇灿烂的金发就这样消融在漆黑的门道中——门并没有开启,但它仿佛已经容许了那个灵魂的进入,因为他竟就这样穿过它走了进去!
直到索娅几个人过来,艾瑞德仍站在那里发呆。也许是那片金色被黑暗吞噬的感觉太过强烈,那种感觉让他的心脏一阵阵紧抽。也许是我的预言才能又冒出来的,比如大陆被黑暗吞噬什么的……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伸手摸摸那黑色的大门,仍像以前摸过的一样,冰凉又厚重的实体。
“嘿,他哪儿去了?”索娅不可置信地左右看。
“他进去了。”艾瑞德说。索娅看到了上面的血手印,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真见鬼,竟然真的能……”她说,凑过去,“这就是传说中的血手引,竟然真的有……可是……”
“真知之门认可他是一个真正的法师,不是吗?”艾瑞德轻轻说,“知道吗,我曾试图进去过,可是它拒绝了我。”
“你干过这种事?”索娅皱眉,“我没想到你这么疯,虽然我也一直很想试试……你为什么那么干?”
“因为我失恋了,觉得外界无可留恋。”艾瑞德长叹一口气,转身往外走,那一片黑暗压迫得他很难受,他渴望清新的空气和人群的喧闹,这种渴望让那个男人的行为显得越发难以理解。
“年少轻狂,心怀怒意,所以我尝试了一下,进不去。等我成了首席,也曾不甘心地试过一次……”他摇摇头,“也许老师说的对,但凡心中有一丝迟疑便不可进入,真知之门只收取最纯粹的灵魂。可是……我总想,怎么会有人有那样的灵魂……好吧,我承认我在找平衡,现在居然冒出一个小男孩来把一切打破!”
他推开门,爬到地面上,外面透出的光线让人欣喜,他长长呼了口气。
“我总觉得那很疯狂,”他说,“但当真正拥有了可以进入的灵魂,便已不存在痛苦与遗憾了,因为那个灵魂眼中只有求知。”
他结求了这段对话,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毕竟他从不是拥有那样疯狂神经的法师。
索娅转头去看那黑色的甬道,它无声地合了起来,封入了仿佛一整个世界的极度静谧,拒绝任何人的打扰。
下午灿烂的阳光照在身上,打开的窗户里飘入春日那让人微醺的气息,天空一丝云彩也没有,只有一片蔚蓝无边无际地延伸开去,仿佛伸手可及。
为什么有人愿意放弃这些呢?
她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喜欢的一个黑发少年,她始终不明白他到底是被束缚,还是太过于自由了。她曾问过他这个问题,那人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用一副专注的表情做着他的魔药实验。
她露出一个微笑,信步向实验室走去,那些回忆让她感到轻松了不少。她喃喃重复那个男子略带不耐烦地回答。
“自由,就是你真正想去的地方。”
—完—
番外
夜晚的大法师之塔从不是个好地方,这栋建筑从太古时期留存下来,间中做过各种匪夷所思的用途,有很多历史已经被时间所湮灭,只留下了为数不少的不明用途甚至危险的生物在这里东游西荡,见证着那些深不见底的过去。
它们的存在符合规则,尽管被人类所厌恶,却无可消灭。
费迩卡正在图书馆里看书,他是一个年轻的实习法师,黑色的长发随便束在脑后,五官对于男性而言有些过于秀气了,漆黑的眼睛像这里的夜晚一样寂静,他纤长的手指翻动书页,偶尔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个年轻人将来会披上黑袍几乎已经是塔中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实,在上午的课堂上,他刚刚和他的圣系防御课的老师发生了一点冲突,那家伙在他面前大肆宣扬邪恶必败的道理,虽然费迩卡从不是个对这种知识以外的事感兴趣的人,可是被人指名道姓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毕竟还是个年轻人,虽然缺乏了大部分年轻人该有的血气方刚。
“邪恶是必然失败的,知道为什么吗?”那白袍的老头儿说,“因为邪恶横行只会导致种族的灭绝,没有爱、没有合作、没有正义的世界难以存续,而历史已经清楚决定,光明永远是大趋势!”
然后他瞪着他的学生,等待他的反驳。可是费迩卡一点也没有反驳的意思,他正在抓紧时间抄写魔药课的药单,对这种毫无知识含量的对话兴趣全无。
“老师,”他说,“也许您认为以经验主义为基础可以预言宇宙所有的历史和来来,不过比起倾听您真理般的经验来,我对手中笃定的事实——比如魔药课的药单——更加有兴趣。”
他的老师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有时费迩卡想自己的性格确实不大像法师,虽然他拥有足够的求知欲,可是对经验之谈却嗤之以鼻,总渴望亲手证实,而前者却正是大部分法师得以越发厉害的基础理由。
他伸出手去拿桌上的另一本书,这时门砰地一声被打开,在“坟墓般寂静”的图书馆里,像爆破了一包炸药,把他吓了一跳。
他抬起头,几个穿着佣兵服饰的醉醺醺的男人闯了进来,身上的铁甲发出难闻的铁锈味,混合在书卷的寒香里格外怪异。
“看呵,一个小法师一个人在这里用功!”领头的红发佣兵说,“法师塔里都是这么帮死气沉沉的书虫,陪我们聊聊天怎么样?”
费迩卡迅速站起身想要离开,可是那三个家伙转眼间已经到他的眼前,红发男人一把卡住他的脖子,把他搡到墙上,法师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那里侵入骨髓,让人牙齿打战!
“别走呀,你讨厌聊天吗,小法师?”他笑眯眯地说,费迩卡无意识地紧攥着拳头,那人身上极度的寒意让他难以呼吸。
“长得还不错,而且很温暖。”另一个黑色头发的俑兵靠过来,手放在他的心脏上,年轻的法师瞬间感到呼吸变得像做完某项体力运动一样艰难,仿佛心脏会在下一秒钟停止跳动!我遇到大麻烦了,他想,脑袋因为寒意而反应迟钝,生命的力量正一点一点离他而去,但他现在必需在最短的时间里清醒的思考问题!
“你们……想干嘛?”他说,努力让语调平和。
“只是喝了些酒,想找人玩玩儿,可是这里的法师一本正经!”红发佣兵不屑地说,用冰冷的手抬起他的下巴,“你长得真秀气,这么单薄,是个女孩子吗?”
费迩卡再次深深吸了口气,以确定自己还活着。喝醉了酒的男人——尤其是佣兵——绝不是可以交流的生物!
“如果你们有时间,下嘛不去办你们的正事!”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