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玩着腰间镶着宝石的匕首,一副悠闲的贵族架式。
“知道一天之内谣言传成什么样子了吗,自从你向外宣布我是个女人,而且是你们未来的王后时,他们居然都看见我穿着长裙,长得像天使,和他们英俊的国王手牵着手从银龙上走下来了。”她指指对面的两个男人,“你们两个则隐形了。”
“没人关心事实。”弗卡罗翘起唇角,“民众的崇拜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像天灾一样不可制止。”——真是可笑,一个邪恶的死灵法师!他皱起眉,费迩卡之前说的话仍让他心烦意乱,他可不想丢下所有的一切,陪他到某个深山老林里去做备用药材!
“因为还没有别的娱乐让他们分散注意力嘛!”杰林娜笑嘻嘻地说,丝毫不理解他的痛苦,“好啦,你最好明天能让你们的国王陛下陪我到广场上兜一圈,这样如果真要打仗我才有把握调动法斯廷的兵力。至于你,我亲爱的团长,你有全大陆最好的军队,告诉外界你被光明勇者的个人魁力所折服——勇者跟前总需要有跟班的——现在迪库尔和圣凯提卡兰是联盟,这样一来和几乎整个人类种族对抗,精灵们会退兵的,他们又不是白痴。”
她凑近表情不以为然的弗卡罗,“行啦,别装了弗卡罗,你调用温塔的力量时用的,根本没有一个是战羽的人,你用的是迪库尔军,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说服你们的国王的。现在你失败了,老兄,你将失去你父亲大人的信任!但是,我可以让你再次把你的国家握在手里!想清楚,命运之神可从不给人两次机会。”
“相信你还不如相信一只狐狸,杰林特。”弗卡罗哼了一声,他还是习惯以前那个名字,主要是要把对这个人的印象扭转到一个女人身上实在太困难了。“还有,别跟我说那些,因为没有用处,我当然可以动用战羽的兵力,但现在恐怕我没有‘表达意愿的权利’了!”
“费迩卡老盯着你到底想干嘛?”弗克尔斯说。
“干嘛?!”弗卡罗叫道,“拿我去炼药!”
弗克尔斯闭上嘴巴,弗卡罗犹在怒气冲冲,他觉得自己以前为他们的关系吃醋愚蠢透顶,拿去炼药……的确是费迩卡会干的事。
“那个,也许我可以去找他谈谈。”他干巴巴地说,弗卡岁冷哼一声,一点也不相信他会取得什么成效。
“打个比方,弗卡罗,如果费迩卡不抓你去炼药了,你会考虑加入这个联盟吗?得到圣凯提卡兰和法斯廷的支持,迪库尔国王的宝座早晚是你的。”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又凭什么要相信这个该死的比方?”
杰林娜叹了口气,“第一个问题,因为我虽然不是慈善家,但也没精力去做损人不利己的事,而我偶尔会做些于已于人都有利的事。你有军队,利益决定一切,团长,别跟我扯你曾想杀了我的鬼话,我是个王储,于国家无利的事我忘得很快。至于第二个问题,我只是随便问问。”她耸肩,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弗卡罗恶狠狠地看着她,这里并没有人真正关心他的死活,倒是有一群幸灾乐祸的家伙,唯一让他们帮助他的办法就是利益。利益,他一直致力的目标,他不该为此觉得不快。
“如果你们能让我留下来的话。”他说,异色的双眼扫视他们,撇开这一点,杰林特的提议相当可行,这次圣凯提卡兰光明之神骑龙归求,并且带回了他的王妃、甚至继承了王者血脉的孩子,再加上温塔的力量,他的名望和王位像被焊在了那里一样不可动摇。
迪库尔不同,因为死灵法术的事民心大损,战败更让它的经济遭到了致命的打击。没错,法斯廷一直在算计着呢,虽然现在被她反利用,只是因为某种意料外的原因自己成了受益者。
“我们可以试试。”弗克尔斯不确定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顺利留下来了……”
“你不用加那么多如果!”弗卡罗怒气冲冲地说,弗克尔斯耸肩,“我们会公开你的身世——当然这里同样需要添油加醋——打着代光明之神清理迪库尔黑暗势力的名声,夺取王位,反正你有迪库尔家的血统,而我们两国会表示支持你。”——他相当擅长这些。
“洗清迪库尔的污名,坐上王位,你们的人民也会很高兴的,至少不用在大陆各地遭人白眼。”杰林娜放柔声音,“而且,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我说了我没得选择。”弗卡罗喃喃地说,“只要别让我被那个死灵法师……该死的!”他用力一脚踹在桌脚上,发出巨大的声音,他的盟友们同情地看着他。
* * * *
去把费迩卡从书本里叫出来实在是一件相当不人道的事,早些时候,当他有能力强迫他的时候,他把他从图书馆里拉出来,那个人的脸上的表情总让他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十分残怨、以及危险的事。
现在他并不大愿意回忆以前的事,弗克尔斯站在图书馆的门前看着费迩卡,那个人正在专注地盯着那本书,把全部的灵魂投入到另一个世界里,没有哪怕一个指头停留在现实世界。
那时他翻书的动作,每一丝发丝的拂动,总会让弗克尔斯呆看了好一会儿,他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有如此的魅力,仿佛从他的每个毛孔里钻出来的东西,像个耀眼的发光体,能紧紧吸住人的视线不放。
他……一点也不想把他从书本里叫出来,他其实一点也不想放开他,一点也不想。可他的执念只会让他感到厌烦甚至伤害到他而已。
迪安艰难地抱着一摞书从后面走出来,一边说着,“圣凯提卡兰不愧是大陆最古老的国家,到处是古董……啊,司令大人,您是来这里叫早饭还是晚饭?”他往窗外看看,做出结论,“哦,是午饭。”
“把那个《古咒语词根》递给我好吗,迪安。”费迩卡头也不抬,“那里应该有些古咒讯的简化版……天哪,那些白痴把这些句子简化得乱七八糟,活像被一只疯老鼠搅过的面团!”
迪安利落地翻出一本黑皮书丢到他面前,费迩卡随手接过来翻开,查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弗克尔斯艰难地开口,“我想和你谈一谈,费迩卡。”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先在这时候聊天。”迪安说,在费迩卡对面坐下来,翻开一本夹着书签的《风系古咒语原理》,“如果你是叫我们吃饭那把餐盘端过来就行了。”
“不是吃饭,”弗克尔斯干巴巴地说,“我得和你谈谈,费迩卡。”
迪安露出失望的表情,“可现在已经是吃饭时间了,你该顺便把餐盘端进来。”他理所当然地说,一边翻动书页。
弗克尔斯走过去,本来想把手放在费迩卡的书上,但考虑了—下还是放弃,只是用指头敲了敲木桌,“费迩卡,这件事很重要,你至少得听一听。”
费迩卡吸了口气,显然他在试图控制情绪,弗克尔斯不知道他努力压抑的,是不是叫一道雷把自己这个噪声源轰成焦炭的冲动。
“走开!”法师烦躁地说。
“你明天得和杰林娜结婚。”他快速说,这句话倒是把精灵从书本里拉了出来,张大眼睛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