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手里的脸蛋,渐渐泛上死白的颜色,张靖辰的心里,忽然产生了莫名的快感。
就是这样,这样痛苦的表情才适合你,安澄志!
他眯起眼,想要再用力的时候,不远处的前方却响起了清冷的声音。
“哥,别在母亲睡的地方杀人。”
手松开了,箝制在手里的人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连滚带爬的扑到了来人的身上。
“萸萸!咳咳……萸萸……咳咳咳……”
“哥,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没用,只会欺负弱智。”
“哼!我没用?你别忘了,你自己也是我玩剩下的,亲爱的弟弟!”
张靖辰冷笑着抬起头来,望向与自己流着同样血液的,连出生都被他诅咒憎恨的李显萸,他曾经为了报复杀害满叔之仇而派人轮奸了的李显萸。
自从父亲去世了之后,他们之间就彻底失去了联系。然后这并不代表着,他们之间的憎恨,会日渐消退。许久以前的录影带带来的是非,以及不过十天前姐姐的去世……这些帐,他一点也没忘。是时候新仇旧恨一起算了吗?
“是你杀了张冰蓝?”
“因为她的存在阻挠了我朋友的竞选。”李显萸漫不经心的说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张靖辰突然间僵硬的神色让他的心里升起久违的快感。
“冷血的怪物……杀死你姐姐的感觉怎么样?”
“姐姐?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姐姐了?”
张家除了父亲,谁真的把他当过人看了?!
李显萸悠闲的点上一支烟,好笑的瞥着自己一向自以为是,狂妄傲慢的哥哥,“别说得这么难听嘛!她自己想死,我只不过帮她完成心愿而已。”
“你不配到这儿来。你手上的血会玷污我母亲的墓碑。”
“NO NO N0~”李显萸盯着张靖辰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轻轻说着,“杀死张冰蓝的不是我,是你,亲爱的哥哥。我只不过杀了她的肉体而已,是你毁了她的精神……”
“而且,你还自以为是的以为把她嫁给豪门,是施舍了多大的恩赐。你真让我恶心,哥。玷污了妈的墓碑的是你,还敢若无其事的来祭拜妈的亡灵。”
张靖辰,你那点底细我比谁都清楚,想在我面前装圣人?你没那个本事!
“我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这个害死母亲的刽子手来教训!”
张靖辰咬牙切齿的吼出来。
他攥紧拳压抑着暴窜的怒火,他只怕下一秒,他会失控的在母亲的墓地里上演兄弟互残的戏码。虽然,他从来不会承认,他这辈子会有什么兄弟。
“刽子手……”
李显萸偏过头,玩味着这个词,然后冷漠的笑了:“对,是我害死了妈,你过来杀了我呀~杀了我给妈报仇呀!”
不用他提醒,他从出生起,就背负了这样的罪名。
即使他什么也没做,即使他和普通的孩子一样渴望着母亲的温情,即使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出生,被认为是天大的错误和罪过……他们用异样的、憎恨的目光看他,好像他是什么怪物。
他一样是张家的血脉,但是他却改承了母亲的姓氏。因为他厌恶他们,他不屑和他们一起。
这是他父亲的一句话带来的结果。
如果他知道,他的出生,意味着母亲的死亡,那他宁愿不要这次机会。
他的出生是个错误。每个人都这样觉得。他们不说,但是他知道。除了父亲,没有任何人对他好过。
然而即使是父亲,每当他拿着母亲生前的照片黯然神伤的时候,一样是对他残酷的打击。
他一遍又一遍的被提醒,被告知——他是害死母亲的凶手。他们像受害人一样的怨恨他,排斥他。所以他也憎恨他们,信恨他所谓血缘上的,哥哥和姐姐。
他看着张靖辰铁青的脸色,嘲讽的笑了:“你不敢?还是不愿?不想让肮脏的血玷污妈神圣的墓碑?”
“我不想在这里和你吵。”张靖辰咬着牙,才恨声的吐出这样一句。
今天,是母亲的祭日。这里,是母亲安眠的地方。论时间,论地点,他都不想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然而李显萸唇边顽佞的笑容,却让他厌恶!
“哥,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吗?”他拉过身后畏畏缩缩的弱智,低下头不耐烦的用他领子上挂的小手绢狠狠的抹着那张被眼泪鼻涕糊花的脸蛋。
“你的懦弱。哥,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懦弱?”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你继续。”
“等等。把安澄志留下来。”
“他?”李显萸偏过头,看见本来还和他并排走着的傻子,因为张靖辰恶狠狠的一句话,迅速的躲到了他的身后。背后的衣服被揪紧的感觉,让他的心里,也跟着紧了一下。
他不露痕迹的,把他又往后推了推。
“哥,他是你当初,自己丢的。他之后受了刺激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你已经有过一次机会杀他了,可惜你没杀死。”他轻轻的笑着,仿佛在嘲笑他的没用。“我捡着了他,现在他归我了,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就这么喜欢,捡我玩剩下的?”
“彼此彼此,你还不是一样捡了我不要的白屋?”
此言一出,刹时一片死寂。张靖辰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难看到了极点。
李显荧之前说过的所有尖刻的话,都不如这一句,让他来的难堪。
他最重视的白屋……是他一手施舍来的……是李显萸不要,扔给他的……
怒火彻底焚毁了他的理智,在他能够反应过来之前,他袖子中简单用来防身的刀子已经滑落到他手上。锋利的刀片割破了布料,发出轻微的响声,红色的液体飞溅了出来,落到了他的手上,玷污了精致贵重的皮革。
然而李显萸只是顿了顿脚步,连头也没回一下。
“哥,你打扰了母亲的安眠。”淡淡的语气含着卑鄙的意味,仿佛毫不在意他歇斯底里的疯狂举动。“我没兴趣在这里和你打。等我有空的时候,再说吧~”
李显萸咬着牙,撑着出高傲不屑的样子。
他的哥哥还是和以前一样……就算他发了怒,失了控,也一样能在称号第一杀手的他身上,留下刀口……背上的疼痛折磨得他快失去意识,但是他的心里,却升起强烈的快感。
张靖辰……你知道吗?除了冷血的程度,你的确处处比我强。
所以连父亲,都怕你……你们太过相像,所以父亲死也不会将白屋留给你,因为那标示着他的妥协。
而我唯一高过你的,就是我知道,怎样才可以伤到你……我知道你的弱点……但是你却不知道我的,我连我的母亲都可以害死……这世上已经没有我的弱点了。
所以你除了我的身体,什么也别想拿到。而我,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哈哈……
撂下这样的话,李显萸再也懒得开口,搂过了一旁傻乎乎的弱智,扬长而去。
寂静的墓园中,转眼只剩下了张靖辰一人,失神的望着草地上刺目的红色,呆呆的忡愣。
他做了些什么……他让母亲的墓地,染上了他兄弟的血,染上了她的儿子的血……
然而,他被她的儿子尽情的羞辱了一番,但是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只有看着他有恃无恐的走出他的视线……染血的刀子掉落到地面,闪着冰冷的光芒。似乎都在嘲笑着他的失态。
他,张靖辰,败在了他一向鄙视憎恨的弟弟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