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在发什么疯。”张靖辰站在教堂的门口,阳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他抬起脚,向后踹上了门。
厚重的门击上门框,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整间教堂似乎都被震得晃了两晃,飞扬起来的尘土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光亮。
“别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多无趣~”李显萸无所谓的站直身子,将手插在裤袋里——那是他习惯的动作,“我不是在电话里说了吗?我想你了~”
对于那双闪着一如既往的恨意的黑眸,他并没有在意太多,毕竟这是他意料之内的事情——他的哥哥压根就不相信从他嘴里说出的任何一个字。
真是可惜,他难得这么诚实的对他的。李显萸无所谓的笑了笑,如果他的哥哥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样的情况,他会信他的话的。
“本来我是不想用这么粗暴的方法,但是我想如果我就这么过去你估计不会太想见我的~”
“而且,为了保命这是最安全的方式~”
“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看,他的哥哥对他的耐心少的多么可怜~
他们之间,永远是这种刻板无趣的对话,那张虽然俊俏却总是正经的板着的脸蛋,也让他不止一次的产生想要撕碎他的冲动,想用尽各种龌龊的方法看它染上放荡娇媚的颜色——那是更适合他的表情。
“我们兄弟这么长时间没见面,难道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吗?”被空气中的尘土呛到了,李显萸按着胸口低下头轻轻咳了几声。
“你先把他放了,这和他没有关系。”
“没问题~”出乎张靖辰的意料,李显萸答的非常爽快。
“不过哥,你得先把衣服脱了。”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吗……咳咳。”这屋子里的灰还真不少。
他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这个男人诡计多端,又笑得牲畜无害。不让自己掉入陷阱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对他不看不听,忽略他的一切要求。但是这次,他却没的选择。张靖辰定定的看了李显萸一会儿,面无表情的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
“把衬衫解开。对,就是那样~”李显萸愉快的笑了,漂亮的唇咧开满意的弧度,“啧啧,哥你的身材还是这么好~”
扯开的领带,不羁的敞开的衣衫,配上那张仍然死板着的冷静脸庞,实在性感得让人有想蹂躏的冲动。
哥,你果然没带武器,是太信任我,还是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废话说完了没有。”
“完了~你可以把你的小宠物领走了~不过那之前,我有话想跟你说。”
“只跟你说哦!”
***
“Steven……”
“没事的。他有胆不带武器进去,就有办法全身而退。”
“我……我也知道,可是……”
“你就放心吧!你现在也没办法进去啊!”更何况,那个李显萸看起来很宝贝的兔子在他这里,他们兄弟俩应该不会对对方怎么样的。
“他们,是亲兄弟?”
“嗯。”
“可是,他叫李显萸,不是吗?我是说……他不姓张。”
“那是——他们母亲的姓。他们之间……有一些矛盾,所以……”
“哦。他们很像。”
“……”他们不止很像……他们根本就像是一个实体。
Steven你看到了,他们说话的时候,似乎任何人都插不进去的样子……这个时候张靖辰的眼里没有他,张靖辰的眼里只有他的弟弟。
“血缘是很难解释的一件事……”他大概明白安羽甄之前说过的话了,“你恨他吗?”
“李显萸?”我当然……恨他,可是——“我根本没有资格,我才是……中间插进来的一个。”
“这跟时间没有关系。”Steven想要再解释多一些,但是旁边的兔子向着教堂跑过去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将他拽了回来。
“不要乱跑~”
“我要萸萸!”这个小白痴不是一般的固执,在他的手里扭来扭去的哭闹不停,“放开我!我要萸萸,萸萸!”
“你的萸萸在做事情,你不听话,他会生气。”
“萸萸不生志志的气,我要萸萸嘛~”
“好好好,等一会我就带你去见你的萸萸,好不好?”
“我不,我现在就要!”
单细胞的思维简单的让人头疼。而且这个看似无害的小东西力气很大,完全不似他的外表那么纯真纤细,Steven已经渐渐觉得压制不住他了。
教堂的门却在这个时候被撞开了,“砰”的一声发出好大的声响。
“靖辰!”安羽甄觉得眼前一黑,失声嘶喊了出来。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衣衫狼狈的张靖辰浑身是血的倚靠着大门,手里还抱着……李显萸?!
“嘉贺呢?!我让他把车开过来的!”
“张先生……”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向处惊不变的Steven有些错愕,不知道这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快把嘉贺叫过来!”虽然仍是一副镇定的神情,沉稳磁性的声音却透着一丝慌乱。
“你先要冷静一下,张先生!”他揪住了他,这才发现他身上这些吓人的血迹全是怀里已经不省人事的人造成的。
“让我看看。”Steven出手去揭李显萸的眼皮,紧接着的一阵剧烈的咳嗽弄醒了这个小恶魔,修长而苍白的手攀上张靖辰的衣领,紧紧的捉着。这个几分钟之前还深沉而孤傲的男人此刻像个受了伤的孩子,委屈的声音让人心疼——当然是对于那些不知道他恶劣本质的人来说。
“哥……”
“闭上嘴!”他难道不知道他一开口就会呕血吗?
“哥……你着急的……样子……咳咳……真好看……咳……”
“闭嘴!”他现在急的想要杀人,这个混蛋还不知死活的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哥……把我的……把我的兔子带来……”喘息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在张靖辰的怀里完全的安静了下来,没有了气息。
“显萸!”
显萸……我唯一的……弟弟啊……
***
“羽甄……”
“……”
“羽甄。”
“嗯……啊?什么?”他太过专心的想事情,竟然没有听见Steven叫他。安羽甄抬起头从后视镜里找寻Steven的视线,却见那男人抬起手来调了调镜子的位置,让他只能看见自己疲惫的双眼。
“萸萸!”趴在他腿上睡着的男人——或者应该说男孩更确切,忽然惊醒了过来,“萸萸!萸萸!”
好可怕……好多的血……好多的血……他看见一片鲜红,草地上,教堂的大门上,地板还有甚至讲台子挂着的雪白十字……全是血……萸萸的身上,也全是血……那么红……
萸萸被那个他害怕的男人带走了!萸萸不要他了,走的时候看也不看他一眼……不要!不要丢下他!萸萸!
“我要萸萸!我要萸萸!”安澄志惊恐的大哭起来。
“澄志……”这里是车上啊!安羽甄大惊失色的想要压制住身旁疯狂的人儿,无奈他的力气很大,而自己又是个行动不便的残废。他很快就被他一手推开。
“不——澄志——”他的下一个动作几乎让他心神俱裂,千钧一发之际,“啪”的一声轻响——Steven在主驾驶位上直接反锁了车门。
“我要出去!”一直温顺的兔子娃娃此刻疯狂得让人害怕,直探身到驾驶位,一双手在那些看不懂的开关上一阵乱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