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一路上她早想了许多对策,既然祸是她闯的,为了弥补她只好勉强下嫁,可这并不意味她会乖乖待在这荒凉鬼地方。
只要进了门,她发誓一定会用尽办法,让自己早日被休离出堡,到时候大哥再也无话可说,没理由管她嫁不嫁人或是四处游荡了。
然后她就可以带着小路浪迹天涯,看遍五湖四海,谁也管不著她了。
忍着满肚子火气,花满儿迈着小碎步,看似温婉的随着媒婆和婢女缓缓走向大门。
名满天下的人间堡办喜事,照例又是吸引了一堆祝贺人潮,成群结对的塞爆了大门口。
“宋卧春,你那是什么鬼样子,急着逃命吗?”宋沉夏看着手上拎著包袱,另一只手还牵着自家胖娘子的宋卧春,冷笑的开口低讽。
“你少五十步笑百步了!也不看看你家的混世魔王穿什么样子,虎头小帽、虎头鞋,身上还加外出披风,你有胆就别说自己没有要和我做同样的事!”宋卧春不齿的冷笑回应,随即转头看着他大哥。
“大哥,你留下没问题吧?咱们派人快马传信给二哥,算算时间他今天晚上就会到,到时总得有人向他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为免他一怒之下宰了我和三哥,人间堡就麻烦你暂时担着了。”
宋迟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为什么我得做这种事?”
咦,明明商量过好几次,当时没有什么异议的宋迟冬,在这一刻竟然冷冷吐出这句问话,吓得宋卧春差点给他下跪抱大腿。
“大哥,你别整我们行不行?谁都知道二哥的性子,不发脾气时什么都好说,可要是一生起气来,搞不好我和三哥的皮都会让他剥了。你是老大,本就该为了弟弟们的幸福着想,而且二哥最尊敬你,就算快气死了,也还不至于敢对你动手,你就行行好,让我和三哥先逃命去吧!”宋卧春急了。
“这……可现在我也不确定能不能劝得住老二。”宋迟冬难得面露迟疑。
他知道沉夏和卧春的做法是有点离谱,但为了能留住老二,所以他也是睁一眼闭一眼,默许他们异想天开的乱点鸳鸯谱。
但现在,越接近老二回家的时刻,他忽然有种不确定,心虚的也想带着妻女溜了。
想想临秋这么多年为人间堡做牛做马,现在他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却遭到兄弟们阻拦,甚至还硬塞个陌生姑娘给他当媳妇,绊住他去路……
换做是他,恐怕会气得想揍人。
难得发火的老二,要是和那回老四陪同马帮走货遭贼人暗算摔落悬崖,他听到消息气得怒火大发时一样,那他真的很担心这次不止老三、老四的骨头,会让他像打贼人般打断成好几截,整个人间堡甚至也有可能让他毁成半个废墟。
“大哥,我不管,你一定得撑住,你是老大,要是你不行还有谁行,反正快点让婚事完成,我和三哥要逃命去!”宋队卧春语气紧张的嚷道。
宋迟冬想了想,决定快点完成婚礼,以免夜长梦多对大家都不好。
但他还来不及开口,宋沉夏身边那个穿虎头鞋、头戴虎头帽的五岁小男童,忽然挣开宋沉夏的手,出人意料的冲向新娘子。
他一把抱住花满儿的腿,小脸兴奋的往上仰,想看看喜帕下的新娘子长得什么样。
“元观——”宋沉夏恼怒低吼才刚出口,男童清脆的童音也跟着响起。
“你是二叔的媳妇吗?你抱着公鸡干嘛?要吃的吗?你为什么要用红布盖头,是因为你和我娘一样都是母夜叉吗?”天真又单刀直入的问题,让围观贺客全忍俊不住的喷笑出声。
“宋沉夏!”生出混世魔王的梅凤儿,面子挂不住的瞬间翻脸,同时气怒的一拳敲在丈夫身上。
“宋元观,你给我过来!”宋沉夏面色铁青的想上前逮人,但向来谁都不怕的顽劣小男童,很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不要!我过去爹就会打我。”男童转身躲到花满儿身后,见媒婆伸手过来想抓他,用力推了下花满兄,害得她差点站不稳的往前栽。
可恶!她受够了!真的够了!
“臭小鬼,你干什么推我?”不理会自己此刻身在何方,花满儿相准小小身体跑过面前的时机,伸手快狠准的抓住男童。
“你干嘛抓我?放手!放开我啦……”男童怒叫道。
完全没料到花满儿会有这一手的宋沉夏夫妻,干脆立在一旁纳凉,等着看捣蛋儿子会怎么被好生教训。
“我为什么要放?是你先推我的。我问你,你推我做啥?”
哪管自己还没过门就开口骂人的举动有多不合宜,气怒到极点的花满二,愠怒的干脆扔开手上的公鸡,也不理一旁媒婆和婢女吓得四处追着那只鸡,动作粗鲁的扯下覆面的喜帕,单手叉腰对着小男童吼。
“你是哪家小鬼,这么不受教,小心我揍你!”
“夫人,这万万使不得,快把脸遮起来。”媒婆在一旁急叫,却没有人理会,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看着新嫁娘要怎么处置顽皮小男童。
“你打啊!”男童先对她挑衅叫嚣,接着转头换上哭脸,对着宋沉夏夫妻喊:“爹,娘,她说要打我……”
“活该,打死好。”梅凤儿淡淡抛来一句,伸手将丈夫拉到一旁。
“娘——”男童错愕的叫了声,随即不愿示弱的回头双手叉腰瞪着花满儿,“你敢打我,我就给你好看!”
“臭小鬼,我才要给你好看!别以为你爹娘在,我就会给你面子,小时候不好好管教,长大铁定四处惹是生非!”花满儿伸手掐住他软嫩的脸蛋,使劲的拧了下。
“呜呜……你捏我……”男童当场爆出惊天号哭,还哭得满脸鼻涕眼泪。
“是啊,我不只要捏你,我还打算代替你爹娘好好教训你。”花满儿恼怒道,完全不管一旁贺客们的指指点点。
“宋二爷娶的媳妇,怎会是这个样子?”
“是啊,根本是个凶婆娘嘛!”
宾客和围观百姓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停,惹得听得清清楚楚的花满儿更是恼怒的破口大骂。
“你们是没见过泼妇吧?想挨骂想挨打的尽管站上前来,我连他一起骂一起打!”
她早就豁出去了,决定要让宋临秋休了自己,所以完全不管旁人目光,当下撒泼演起河东狮吼来了。
当众骂人毫无妇德这一项,就已经足以让她被休离了,所以快点来个能做主的休了她吧!
“丑八怪!母夜叉!跟我娘一样凶!”被捏住脸蛋的男童,恼羞成怒的趁她忙着骂人时怒吼一声,伸出脚狠狠朝她小腿一踹。
“哇!臭娃儿,你给我站住!”花满儿痛得低喊出声,不小心松开手让男童乘机溜走。
她气得正要追上前将男童拦住痛打一顿,却倒霉踩到过长裙摆,狼狈的整个人往前摔。
让她这一跌吓得追着鸡满场乱跑的媒婆和婢女们,紧张的想跑回来扶住她,却因为距离过远来不及赶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往前摔——
一只手臂在危急中伸过来抓住她,原来是宋临秋。
因为围观民众太多,将人间堡门口挤得水泄不通,所以他只好在远处下马,再走过来。
只是现在是什么情形,堡里怎会办起喜事来了?要娶亲的是谁啊?
“咦,是你,软脚虾!”花满儿回头,惊悸未平的一见到他便脱口喊出。
是那个在京城有过一面之缘的白衣软脚虾,可就算是软脚虾,也总比四周莫名其妙的人来得让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