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真敢披著一头乱发,大剌剌的走过长廊、花园来到膳厅,该怎么说她的勇气呢?
只能说佩服!
这样不修边幅故意让自己出糗的行径,他可是怎么也学不来。
“你……”无言以对,又找不出他的弱点来回敬的花满儿,恼怒的只能捧碗恨恨扒菜进嘴里。
“临秋,你真的不后悔?”不晓得弟弟怎会在一夕之间改变想法,但从他善待花满儿的举动来看,宋迟冬可以确定他不会反悔休妻回山里了。
“有什么好后悔的,既然都娶了,就得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宋临秋含笑的看着花满儿粗鲁的吃相。
若真要离开,他昨日就不会亲手替她盖上喜帕,和她拜堂成亲了,所以现在再来说后悔有何用,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和她相处,早点了解她才是。
宋迟冬皱眉,却听见宋临秋浅笑再道。
“大哥,缘分这种事是半点不由人,谁晓得现在虽不是自己求来的,将来会不会有一天想紧抓不放?或许再过一阵子,我就可以期待会有一个和小暖一样的女儿。”他伸手抚着花满儿凌乱的长发,嘴里的话前半段是说夹宋迟冬听的,后半段却是恶意捉弄人。
一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整强小脸都快埋到碗里的花满儿,果然很没用的噎到,咳得脸红脖子粗的。
“满儿,别吃得这么急。”注意到她的反应,宋临秋还很恶劣的拍拍她的背,佯装关心。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花满儿忿忿的转身瞪向那个随便一句话,就可以将她整得差点噎死自己的坏家伙,“你不要脸!我告诉你,我才不管谁是小暖,鬼才会跟你生孩子!”
臭软脚虾,这回竟然当众占便宜占到她身上来了。
生孩子?生他个鬼啦!
花满儿又气又怒的起身,一手叉腰,一手猛拍了下桌面。
“姓宋的,我告诉你……”她眯眼瞄了下旁边,随即抬起左脚踩在椅子上。
这样应该很粗鲁了吧?
“娘子,我耳朵没问题,眼睛也还瞧得清楚,你不必特意让我看兄你。”宋临秋目光含笑的和她对视,但这话听在花满儿耳中却像是火上加油,气得她差点想翻桌。
这臭男人哪里软了?他根本是只披着羊皮的烂狐狸!
“你……谁要你看我来着!”她是想让他快点休了自己!
花满儿火大的干脆豁出去的爬上椅子,居高临下的叉腰瞪著他。
“没要我看你?唉,为夫还以为娘子披着一头乱发,就是想引起为夫的注意,好让为夫因为昨晚没在娘子身边照料,使得今早无人帮娘子梳头画眉,而心生愧疚呢。”宋临秋眼里有笑意浮现。
看了半晌终于发觉他有些不同的宋迟冬夫妻,先是互看对方一眼,随即了悟的相视而笑。
向来沉稳的临秋竟然会捉弄人,可见这次的鸳鸯谱其实点得没想像中的糟。
“你住口!”又来了,臭狐狸竟然在他大哥大嫂面前都敢胡说八道。
花满儿恼得伸出一根手指,猛戳向他的额头。
“臭狐狸,你欺负人也该够了吧!不识得的人以为你温文好欺负,可知道内情的人就会晓得你根本是一只披着羊皮就能吃下老虎的狡菲臭狐狸!”她戳得用力,凌乱的黑发垂落在两人中间。
“娘子误会了,为夫并没有要欺负谁,娘子才刚进门,为夫疼都来不及了,又怎么舍得让娘子难受呢。”宋临秋皱眉佯装慎重的解释,目光却停在她纠结的长发上。
好想伸手去摸……不晓得记忆中乌黑光滑的发辫,现在摸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你不要再胡说,我跟你没关系……”花满儿气急败坏的低吼,却看见他含笑直盯着自己,当下她那张未施脂粉的白嫩脸蛋莫名其妙的泛红了。
讨厌!他笑什么鬼啦,害她一颗心诡异的砰跳起来,像打雷似的震得她头晕。
“娘子,你最好下来。”宋临秋再次浅笑开口,不勤声色的瞥了旁边一眼。
一旁,摇摇晃晃走遇来的小小女娃儿,正傻笑的直望着花满儿。
“为什么?我站这么高才能清楚看见你这臭狐狸的脸,休想我会……”她话还没说完,等了片刻的小女娃儿猛地跳起来——
两岁的宋日暖以惊人弹力跃起,并一把抓住花满儿乌黑头发,随即用力一扯,害得没有防备的花满儿痛得尖叫,重心不稳的摔下椅子。
宋临秋笑着迅速接住她。
美人投怀送抱当然要接,何况这美人还是自个儿的亲亲娘子。
“姓宋的,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她要抓我……”摔得头昏眼花,鼻子还因为撞到他胸膛而险些歪掉,花满儿痛得出掌拍打他。
小女娃等着要抓她头发,他怎么也不说一声,就这么眼睁睁看她吓得摔下椅子?
这下她和这臭狐狸间没算清的帐,可又多了一条。
“我说了,可是娘子不听啊。小暖,你乖,快点放手。”宋临秋转头对仍抓着花满儿头发的小女娃说道。
“不要!”平日玩惯娘亲柔顺长发的宋日暖,还以为花满儿头发一样好玩,只见她笑咪咪的抬起头,不给面子的拒绝。
一旁袖手旁观的宋迟冬夫妇,竟然还觉得有趣的发出笑声。
宋日暖眼睛微眯,肥肥小手努力抓着头发玩,却因为花满儿没有梳头,小手就卡在纠结的发丝里。
她用力的扯了下,花满儿也跟着惊慌喊痛。
痛死了……笨蛋娃儿快点放手!
“你别拉,不要拉了啦!宋临秋,你快把她弄走,不然我跟你没完没了……”她痛嚷道,脑袋随着小女娃猛扯头发的动作而不断往侧边倾去。
不敢贸然推开女娃又痛得想破口大骂,花满儿只能求助宋临秋,两只手抓着他胸前衣衫,可怜兮兮的差点掉出两泡泪。
“小暖,放手。”宋临秋又惊又好笑的赶紧伸手去拉小女娃,却看兄女娃胖胖小手先是用力扯动了几下,好像也想抽出只手,却依然卡在纠结的头发里。
她惊慌的开始乱扯乱拉,肉肉小脸逐渐挤成一团,似乎有在下一瞬间放声大哭的迹象。
被扯得头皮很痛的花满儿,终于受不了的猛吸口气,随即跟着小女娃一起张开嘴,发出震天哭聱。
来到人间堡才不过一天一夜,她就倒楣的频遇衰事,先是将臭狐狸误认为来寻仇的书生,还让他给耍得满肚子火,现在就连臭娃儿都来欺负她!
气死人了……她真的要哭了啦!
隔天一早,花满儿早早便起床坐在桌前苦思计策。
经过昨日和宋临秋交手,然后又自取其辱败下阵来的经验教训,她知道如果要让那男人讨厌进而休掉她,恐怕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
尤其在她无礼无状,做了一堆姑娘家不会有的粗鲁言行后,臭狐狸反而还越笑越大声,让她不得不怀疑他其实是脑子有病。
一般男人要是知道自己娶进门的娘子,不止不温柔婉约还粗鲁泼辣,行止粗鄙到无可救是时,一定早就休书伺候,叫对方滚回娘家了。
可宋临秋那家伙,昨日竟然还说她有趣?!
想到昨日他带着她回房,拿着篦梳替她梳开打结的发丝时脸上的浅笑,她就糗得想往路上撞去。
他没事干嘛笑得那么好看?害得她每次见着都会犯病心儿狂跳,好几回甚至想干脆捂住他的嘴,叫他别笑了。
他为何不像大哥一样扭著她耳朵痛骂,偏偏用这种小人招数,以为用软的她就会招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