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了解一旦被人抓住了把柄之后,她的下一步便是走进地狱。
“好,你要如此也可以,但是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妻子,而他玷污了我的妻子,加上他又在朝为官,你知道倘若我要整他的话,他可能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动之以情无效,观仁偲转而威吓要胁。
他没有欺负弱女子的习惯,但是一旦惹火他的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是不懂事情的严重性,但是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子逼她?
“让你嫁入寻府,这样你就再没机会阻扰我,而雪梅的心中也不会再有牵挂。”这才是他真正的用意。
倘若只是要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这是简单至极的事,但是他要的不只是肉体,还要她的心,他贪婪地想要占有她的全部。
“你那样根本不是爱,倘若你真是爱小姐的话,你就不该逼迫小姐,你就不该逼得她跳进礼教的死胡同里,更不应该这样算计我、逼迫我!”裘瓶静声嘶力竭地吼着:“寻大人根本不该牵扯到我们之间,你这么做对他而言一点都不公平,防碍你的人是我,倘若你真的恨我,尽管对着我来,别扯进不相干的人。”
她不在乎自个儿往后的日子有多难受,横竖她吃苦早就吃惯了,但绝不能牵连其他的人,所有的事她可以自个儿担。
“你说我不懂爱?”观仁偲敛起笑,露出狰狞的怒容。“我有多爱她,你是最明白的,但是你不但不帮我说服她,不帮我劝解她,反倒用你自以为是的礼教束缚着她,你要我怎么能不恨你?你说我不该牵扯到其他人,而你呢?你现下所做的事跟我所做的,又有什么不同?我还是向你学来的!”
她凭什么对他说教?撇开她的身份不谈,光是她的所作所为,就让他为之气结!
“那根本不同。”
裘瓶静忍住泪水,不愿理睬他过分的刺伤。“你是单方面的想要逼迫小姐,但是我和寻大人之间是不一样的,这根本不能混为一谈!况且,我自知分寸,我绝对不会愚蠢的以为自个儿可以嫁入寻府,我知道我们之间宛若云泥之别,我自个儿明白。”
“那是你愚蠢,是你自个儿不愿争取,是你自个儿甘愿放弃的,别把这些事都怪在礼教上头;换成是我,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礼教是人定出来的,自然可以由人来推翻。”他说得倨傲,仿若在他的眼底,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
“那是因为你一出生便衔着金汤匙,你不是个下人,你永远不会明白身为下人的我们……到底要如何求生存!”裘瓶静咬着唇,执意不让泪水掉落。
她今儿个倘若不是个下人,那么到目前为止的苦难就不会是她受的了,是不?那是因为他的身份不同,他自然可以说得义愤填膺,毕竟他不是她,他永远都不可能是她!
“但是心痛的滋味都是一样。”观仁偲喃喃自语着,以她听不清楚的音量,随即又道:“算了,你在这儿待着吧,事情要怎么办,我自个儿有打算,不过你可别再想要阻扰我了,知道吗?”
他不是个狠心的人,亦不是真厌恶她,否则他大可以将她撵出观府,但是她自个儿的事,他是帮不上忙的,就如她……永远也帮不了,他只希望她不要再干扰他的计划。
他不认为人的命运是不能改变的,只要有心,他就不信他胜不了天!
裘瓶静睇着他离去,泪水这才逐渐模糊了视线……她并没有那么坚强,她只是不得不坚强,其实她好怕寻朝敦真的知道了一切,知道了她不堪的过往。
她不想让他知道,但倘若老天要这样折磨她,她又能如何?
***
寻府。
寻朝敦躺在床榻上,向来温煦如阳的眼眸在此时是一片黯淡,宛若是寒夜孤星隐没在夜色中。
说好了不再想她,但谁又舍得那影像乍现的一刻?
她的粉脸犹在眼前,那张受到惊吓、感到惶恐的粉脸,时时漾着教他思念的神采,令他无法彻底将她赶出心房。
基于礼俗,她既已成亲,他便不方便再找她,但是真要这样把她让给观仁偲?他不认为观仁偲会好好待她,更不认为他是因为爱她才娶她,这之间有着许多诡谲的理由!然而他却没有多余的时间查证。
他想要好好地怜她,甚至一直到现在还可以感觉到她的体温,手上仍残留着滑腻的触觉,深深撼动他的心。
虽说瓶静已非完璧之身,但他可以体谅,毕竟那不是她所能选择的人生,她的身份让她拒绝不了观仁偲。
倘若他可以再早一点遇见她,是否这一切便会有所不同?而他也用不着躺在床上思念着那个不属于他的人。
但是只要一忆起她正在观仁偲的身下,他便觉得一股炽烈的妒火在他的胸臆间肆无忌惮地燃烧着,烧得他既痛苦又狼狈。
直到现下,他才知道他是多么地想要她,他是多么地需要她,但是她虽然近在眼前,却是他永远不能碰触的人。伸出的手碰不到她的身体,传出的心意也永远接触不到她的心……这般的折磨煎熬,令他无以承受。
他想要用他的双手紧紧地拥抱她,用他的一切守护着倔强的她,然而这一切大概是这一辈子都无法达成的。
他不要她在观仁偲的身边,然而他却无法阻止,他居然无法阻止!
“够了!不要再想了!”
寻朝敦突地坐起,怒吼了一声,以为这么做,便可以将心中纠结的痛苦宣泄出来,然而心中的空虚感骗不了人,他还是跳脱不出,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他还懦弱得像个孩子,始终无法坚定意志。
“你这孩子到底在嚷些什么,娘都被你吓到了。”卢绣娘手里捧着人参鸡汤,方走进他的房里,便听到儿子的怒吼。
“娘。”
寻朝敦立即起身,扶着卢绣娘走到桌子旁坐下,满脸的歉疚。
“怎么着?这阵子朝中又发生了什么事吗?教你这么心烦的?”卢绣娘牵着他的手,要他在跟前坐下;她知道儿子这一阵子古怪得很,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试着探点口风。
“没的事,我会有什么心烦的事呢?!”他浅笑着,却掩饰不了眼中的阴霾,亦瞒不过卢绣娘雪亮的眸子。
她转了转眼瞳,像是有了点头绪,不动声色地同他闲聊:“敦儿,为娘的听说,观府的二少爷近来纳了好多花娘,那排场听说是这临安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手笔,而你呢?”
“娘,你说什么?”
等不及她把话说完,寻朝敦便截断娘亲的话。
“呃,我说观二少叫了许多花娘进观府……”她有点不解地重说了一次,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大惊小怪。这观二少是临安城里出了名的浪荡子,找一堆花娘上观府,又不是头一次了,这有啥好惊讶的?
她才不管别人的儿子在搞什么花样,她只想知道自个儿的儿子,为何连一点花样都搞不出来。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否则怎会到现下连个中意的姑娘都没有?她可是担心得很,但这事又不能同他爹提起,怕他一动气,便把自个儿的儿子给打死了。
唉!她原本以为儿子是为爱伤神,不过照眼前的情况看来,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管了,管他爱的是谁,反正给她娶一个会生儿子的回来便成,其他的她可以不在乎,要不然的话,她可要自作主张为他安排亲事了!